第344章(1 / 1)

军医来到之后,一边熟练地处理伤口,一边劝道:“二公子身体?底子好,撑得住。”

“那他?的手怎么这样冰,都没有人气了。”

“很快就?要起热了,得不间断地给他?散热,把热退下去,这场难就?熬过去了。二公子福大命大,没事的。”军医慢悠悠道,他?见惯了战场上断手断脚,开膛破肚的,这脊背上的皮肉之伤看在眼里都是小伤。

而且,整个朔北谁能将?二公子的后背抽成这样,肯定只有他?爹啊。

孟节帅可是个疼儿子的主,大公子每次犯错,也?不过是抽几棍子的事,对着这天之骄子的二公子,又怎么可能真的下死手,不过看这阵仗,二公子怕是犯的错不小。

正如军医所?说,孟泽深当夜就?起了高热,孟临泉一直亲身伺候在跟前,替他?擦身散热。

虽然?起了高热,人烧得迷迷糊糊,但是也?有了些人气,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

孟临泉凑近他?的唇边听了半天,才听出两个字来,“阿玉。”

他?无奈道:“二哥呀,我也?想把阿玉找回来照顾你,可是她?到底在哪里呀?”

“你这么喜欢她?,怎么就?让她?走了呢?把她?娶回来多好。”他?嘀咕着,手中?的布巾再次擦到孟泽深的手背时,手掌突然?松开,一个纸团咕噜噜地滚落下来。

孟临泉捡起来,好奇地打开,上边的字迹已因为?汗水的浸泡晕染开来糊在一起,看不清楚。

他?看了半天,勉强辨认出两个字“男妾”。

孟临泉大惊,叫道:“二哥,是不是爹逼你去给别人做妾,你不愿意,他?才打你的?”

孟泽深烧得迷迷糊糊,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孟临泉看着躺在床榻上脆弱不堪的哥哥,心疼得不得了,他?那清风朗月的二哥怎么能受这般的屈辱,还因为?这个被父亲打得差点丢了性命。

又想到这些年二哥教他?读书,教他?练武,将?他?护在风淅园中?,为?他?遮风挡雨,如今二哥受了这么大的难,他?却只能在这里哭鼻子,什么也?做不了,他?太对不起二哥了。

哭着哭着,脑子里突然?灵光乍现,或许……大概……他?也?可以为?二哥做点什么……

忽然?之间,脸颊漫上一片红晕,他?兀自忸怩了半天,像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重重点了点头,又咬了半天嘴唇,才看向床上的孟泽深,视死如归地喊道:“二哥,你放心,我去替你给别人当男妾。”

他?倒是要去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女人,敢明目张胆的纳男妾,到时候必然?要好好羞辱对方一顿,替二哥出了这口恶气。

第二日早晨,高烧了一夜的孟泽深,温度终于降了下去,人也?安安静静地睡了。

忙乎了一夜的孟临泉,顶着两个厚重的黑眼圈,也?没有梳洗,抓着那张糊成一团的纸,毛毛躁躁地冲进了孟延礼的帐篷。

正在净面的孟延礼,擦完脸上的水珠,皱眉看着站在帐内的孟临泉,嫌弃道:“一大早魂不守舍的,被鬼追了?”

孟临泉握紧双拳,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喊道:“爹,我替二哥去给人当男妾,你别为?难二哥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孟延礼以为?自己幻听了,眉心皱得更深,挤成了一个“川”字。

孟临泉喘了一大口气,胳膊用力往前一伸,将?手中?信纸上的男妾两个字怼到了孟延礼的眼前,提声喊道:“我替二哥去当男妾。”

“啪”一个巴掌重重扇在他?的脸上,孟延礼嘲讽道:“纳妾纳色,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这张脸,你配吗?”

孟临泉揉着被扇了的脸颊,嘀咕道:“长?成这样,那也?不是我的错啊。”

“那难道是我的错?”孟延礼哼道。

孟临泉拿眼睛一下一下瞟着那与自己非常相似的五官,意味非常明显。

孟延礼气道:“好,好,抢着去当男妾是吧?回去跟你的好二哥说去,看他?会不会直接阉了你。”

“那,那你不要再为?难二哥,他?皮肉嫩,经不起打,整个后背都烂了。”说着说着,他?的眼睛不听话地又开始往外冒水珠。

孟延礼一脚踹过去,骂道:“滚滚滚,没出息的东西,找你的好二哥去,别在我跟前碍眼。”

“爹……”

孟临泉刚张口,就?再次被打断,孟延礼又一脚踹过去,怒道:“你再唧唧歪歪地不滚,我就?让人将?你二哥扔出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人放在自己的帐篷里。”

“爹,你怎么可以这样。。”他?一边反驳着,一边着急莽荒地往外跑,生怕跑慢了,他?爹真把二哥扔出去。

孟延礼气得一头扎进了水盆里,让自己冷静冷静,半晌,直到憋不住了,才从水中?抬起头来,心中?愤愤,生了三个儿子,竟是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一日又一夜,孟泽深终于醒了过来。

孟临泉激动地再次哭了起来,这次是喜极而泣。

孟泽深浅浅笑着安慰:“都是带兵打仗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也?不怕被你的兵看到,笑话你。”

“不怕,二哥你也?哭一哭吧,哭出来,就?没那么疼了。”

“二哥不疼,你也?别哭了。”孟泽深笑道,他?身上的这点痛,与父亲心里的痛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好,我也?不哭了,你吃点东西,一会儿咱们就?出发。”他?将?温热的软粥喂到唇边。

“嗯。”孟泽深咽下嘴里的粥,轻轻应道。

马车出了军营,一路驰骋,却不是去往孟府的路。

等孟泽深再次醒来,已经是在云回山中?,陶西云将?他?的伤口重新处理了一遍,正在上药,“醒了?疼吗?”

“不疼。”孟泽深淡淡回道。

“哼,就?知道你会逞强。”陶西云道,“傻小子也?不傻嘛,知道迷晕了,把你送到这里来。你若是醒着,怕是不肯来。”

孟泽深笑了一下,道:“总归是要来一趟的。”

“哟,开窍了?知道不硬撑了。”陶西云嗤笑道。

孟泽深笑道:“这后背的疤丑了些,得求舅父给配些良药去一去,深儿这副皮囊保不保得住,就?靠舅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