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辉还想争辩,手机响了,他只得先接手机:“……啊,你这就到了,好,好,我现在就出去。”
迟朔知道,手机那端是送他进来的陆存野,他们约好了要把丁辉引走,这样他就可以和周扬丽单独交谈。
“哼,下次再找你算账。”丁辉骂骂咧咧地摔了化妆间的门:“烂泥巴,晦气,呸呸”
丁辉走后,小助理才哭哭唧唧地进来:“姐,对不起,我不敢进来,我打不过他……”
周扬丽抱住小助理安慰了几句:“没事没事,你先下去吧,这位是我同学,我和他要叙叙旧。”
小助理又抽噎着下去了,这次她带上了门。
“你现在是大明星了。”迟朔笑着说:“我看了你好几部电影和剧,你表现得特别棒。”
“害,都是些烂片,看了浪费时间。”周扬丽拉着迟朔坐到化妆间后面的沙发上,“你怎么样了,自从你退学以后,我去你家看了几次,你家里没人,你一下子杳无音讯,李茹洁你还记得吗,她可着急死了,毕业那天还去你家门口坐了一夜,我劝都劝不走。”
周扬丽覆了层戏里的浓妆,变化很大,李茹洁这个名字如同银杏叶落到地面上,扑起一阵回忆的乱尘,迟朔哽住了,竟一时间没能力开口说话。
“她,怎么样了。”半顷后,迟朔才问道。
周扬丽是关系不错的同学,而李茹洁是他在学校里唯一的朋友,是他对高中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温暖。
“她很好,她的高考成绩比平时模拟的成绩都要好,虽没考上一志愿本地的大学,但去了二志愿的云大,那儿风景很好,我看她朋友圈里经常发风景照,后来她不怎么发朋友圈,不知道是继续深造还是出来工作了。”周扬丽说:“她一志愿填的本地,是为了你,迟朔,她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回来,她很后悔你走的那天还在和你冷战,别怪我帮她问一句,为什么你以后就没消息了?”
“我……去了另一个地方,上学。”迟朔想一如既往地扯谎来掩饰自己的不堪,但这次他却没那么行云流水,他看着周扬丽亮晶晶的眼眸,不忍心欺骗这位帮过他的老同学。
更重要的是,他骗不了他自己。
“你还记得吗,我以前告诉你,我理解你,因为我也遭受过很大的痛苦和欺凌。”周扬丽看明白迟朔不愿多说,善解人意地接过话题,“我没告诉你是什么原因,现在你也应该知道了,我在初中堕过胎。”
“那人不是别人,就是学校门口那个看上去憨厚老实的保安,现在我知道了,他是恋童的变态,娱乐圈里就有很多这种人,他进了监狱,去年才被放出来。”
“他被放出来那会儿,我就预感到这件事要守不住了,现在被爆出来,也算意料之中的事情。”周扬丽道:“当然了,丁辉一定和这件事有关,说不定就是他找到的那个人。”
“你和丁辉……”迟朔犹豫着说。
“是,丁辉是我前男友,我没本事考上大学,毕业后去当了走穴的网红模特,能演戏,是他介绍我入行的,后来,也是他帮我和大佬赔罪,走出雪藏。”周扬丽说:“我还那么讨厌他,我是不是又当又立,很无耻?”
“无耻的是丁辉。”迟朔温声说:“你很好,你值得更好的人。”
“我的那些黑料,有的是假的,但小三啊什么的,是真的。”周扬丽说:“甩了丁辉以后,我攀附过不少人,参加的酒局比赶的戏场子还多,胃喝出了毛病,吐完还要继续喝,我不值得好人爱我,我不是好人,可这个圈子里,很多连人都不是。”
“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真的很好。”迟朔说:“高中那些安慰我的短信,全是你一个人发的,根本没有什么暗中支持我的同学,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周扬丽抹了眼泪,惊异之余又是懊悔:“我应该再编得像一些的,失算失算。”
“没有人是道德上的完人,也没有人经得起聚光灯下的审判,更何况你在的圈子,女性本就更为艰难,更容易被猎巫,即便你是看上去拥有了很多很多的女明星。”迟朔说:“在别人的世界里,你可能扮演不太好的角色,但在我的世界里,你是照进黑暗的一束光。”
他笑了笑:“李茹洁也是。”
他和李茹洁之间,是最纯粹的关系,最纯粹的感情。
周扬丽先怔了一会儿,而后用力抱住迟朔,埋进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迟朔轻拍着她的脊背,哄孩子似的,耐心地等待她将这阵汹涌的情绪熬过去。
这是堕胎被曝光后,她第一次的全无顾忌的嚎啕大哭。
“丁辉,丁辉。”哭过之后,周扬丽连叫了两声丁辉的名字,她揪住迟朔的袖子,恨声说:“我有丁辉的秘密,一直没敢拿出来,是因为丁辉清楚我孤立无援,一旦被他发现我掌握这个秘密,我会被他灭口。”
“秘密?”迟朔说:“你别做傻事,有我在呢。”他没想到周扬丽居然主动提起来。
这句话让周扬丽吃了颗定心丸似的,她踌躇地问:“你现在,有扳倒丁辉那样背景的人的能力吗?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
迟朔笑了:“丁辉,在我眼里,并无背景可言。”
周扬丽微微睁大了眼,她松开迟朔的袖子,这一次,她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目光,像是震撼与不解,又像是了然的哀恸,深深看进迟朔的眼睛里。
“好,我放心了。”她说:“我把这个秘密交给你。”
117 | 114.血与火
【.】
郊区的废弃厂房前垒了几大块砂石堆,翟昌亮叼着烟蹲在砂石堆旁边,脚边已经有了七八个烟蒂,一辆黑色轿车驶过来,滚起一路扬尘,停在翟昌亮身前不远处,翟昌亮眼睛放光,一下子站起来。
轿车里走下来的是郭恒,他开的不是平时的车,但翟昌亮没有发现这一点,带着贪婪的目光欣喜地迎上去:“钱,我的钱带来了吗?”他甚至都没客套,开门见山地就张嘴要钱。
郭恒掩住眉梢的不悦,“钱在车里。”
翟昌亮直扑过去掰车门的缝隙,使出吃奶的劲也没有掰得动,怒气冲冲地走到郭恒面前:“快把车门打开。”
“这块地方安全吗?”郭恒先是扫视了环境。
“当然安全保险,我特意挑的地,方圆五里不见人影,更没监控。”翟昌亮说。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钱了。”郭恒说。
翟昌亮不耐烦道:“知道知道,我也是最后一次向你借钱,又不是不还你,这么小气干嘛,等我把那有钱马子把到手,我连本带息地还你,还得干干净净。”
郭恒:“你以为有钱人家的千金瞎了眼,能看上你?”
“她是看不上我,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她看不上我,但看得上我给我自己的身份。”翟昌亮说。
“你就不怕她也是杀猪盘,装成富家千金骗你的彩礼?”
“你没见过她,我可是她在一起快一年了,前几天我们还过了周年纪念日,她还带我去她家名下的酒店里逛了一圈,酒店前台都喊她四小姐,我听得真真切切的。”翟昌亮说:“有谁能骗得了我,再说,我如此英俊,她倾心于我很正常。”
郭恒面无表情,心里恶心得恨不得大吐三升,他忍着作呕感开口:“这钱你不用还,我也不指望你会还,只要你保证,以后再也不威胁我,向我索要任何财物。”
“我保证!”翟昌亮大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