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着挂水瓶,来回走了三趟,在窗边晒了一会儿太阳,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打算回去了,可刚经过护士台,就听到了两个护士在聊天。
“三十四床的陪护好帅啊。”
“他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
“上次?”
“就是生病的人也帅哥,陪护也是帅哥那一次。”
边生停下了脚步,听着他们说完,然后转身朝着聊天的护士问道:“请问那个人是姜楠吗?”
两个护士面面相觑,看了看边生。一看边生就是三十四床的,以为三个人是互相认识的,其中一个护士便说道:“是啊。”
一般来说住院部人那么多,护士不一定会记住人名,可姜楠和叶暮修太让人印象深刻了,让人忘记都难。
边生听到答案之后,手一下子握紧了杆身。这几日的喜悦和满足,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丑。滑稽又丑陋。
那几天所谓的出差……都是骗人的……自己还相信了。
边生回到病房,叶暮修还在开会,看到边生回来对他笑了笑。边生一言不发地坐在了椅子上。叶暮修就在坐在对面,戴着耳机在讲话。
他整个人靠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倾斜着,左手撑着额头,已经好几天没有打理自己了,早就没了一丝不苟的模样了,可哪怕是这样,边生还是觉得叶暮修好看的让人难以抑制,不修边幅的叶暮修还带着一股痞痞的气质。
要是叶暮修只属于自己就好了。边生看着,想着。要是叶暮修也喜欢自己就好了。
边生是在周三的时候出院的,叶暮修把边生送回家就回了公司,后面一连好几天加班到很晚才回来。
叶暮修接到班主任电话已经是快临近期末了。一模成绩下来了,边生从前五直直地下降到了二十,这已经是不正常的退步了。叶暮修这头工作还没忙完,地皮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国外的药物生意,对方突然狮子大开口,什么都没谈妥,还有一堆的事堆积在叶暮修眼前,边生这边又出事了。叶暮修瞬间感觉自己好累,恨不得把自己切成两块用。
叶暮修是掐着时间点到学校的。和上次的不同,这一次只有边生和老师两个人。叶暮修走进去的时候,班主任的脸黑得厉害,一张张试卷摊开在办公桌上,边生依旧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班主任对着叶暮修讲了整整一个小时的话。从边生最近的状态,到这一次的试卷。从数学试卷分析到语文试卷。
叶暮修看着班主任指着作文有些激动地说道:“作文离题,离得太厉害了。这是不应该犯的错误。”
叶暮修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点了点头。
“边生爸爸,我知道你忙,可现在初三了,孩子这样退步的速度,一中根本没有希望的。”班主任许是着急了,语调又提高了几分,“光学校努力是不够的,要家校配合。工作固然重要,可你做的都不是为了孩子吗,家长会你一次也没参加过,个人建议多陪陪孩子,多关心关心他。”
叶暮修是听进去的,但他没有经验,当爸爸也只有五年,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他只是想多赚钱给边生最好的物质和教育。
之后班主任又说了几句话。叶暮修就带着边生回家了。回家的路上气氛有些压抑,叶暮修开着车一句话也没有。
晚上两个人都没有吃很多,叶暮修吃了几口就去了书房。边生吃完就回了房间。
书房里没有开灯,叶暮修只是坐着,一只手拿着烟也没有去抽,就靠在扶手上,星火亮在了指尖,慢慢地一点点地燃烧着。
叶暮修闻着空气了里的烟草味,看着指尖小小的红光。身体上的疲惫在慢慢地消失,他答应过边生不再抽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的门突然被打了开来,边生一进去就闻到一股烟味,他立马开了灯,就看到叶暮修一动不动地坐着。
“我没抽烟。”叶暮修说道。
边生走了过去,把他指尖上夹着的烟拿了下来,捻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来到窗前,窗户刚打开,窗帘就飞了起来,一股冷风呼啦啦地吹了进来。
“二手烟对身体也不好。”边生说道。
叶暮修仰了仰头看着边生。
边生把窗帘绑了起来:“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叶暮修转了一下椅子,面向了边生,他摇了摇头。下一秒他站起身来,走了几步来到边生面前低下头看着他。
叶暮修有些疑惑道:“边生,为什么你看起来总是不开心呢?”
第17章“只要你陪着我,我都会开心的。”
叶暮修回想着,小时候的边生好像不是这样的,很喜欢笑,每次叶暮修来,边生就会张开着手,两只脚蹬蹬蹬地跑过来扑在叶暮修腿上,两只小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腿,然后甜甜地喊他叔叔。
那时候的叶暮修经常会去边顾南家,有时候会住个几天。边生特别喜欢他,叶暮修一来就黏在了他身上,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
后来边顾南有点吃醋了,自家的儿子扒拉着别人不放,他问边生:“为什么喜欢叔叔?”
他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边顾南,然后口齿不清地说道:“因为叔叔,好看,而且他,给我糖吃,好多好多糖。”
叶暮修站在一边,听到边生这样回答,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时候真好啊,边生会笑,非常活泼。边顾南和桑怀也还活着。
回忆飞驰而过,转瞬而止,叶暮修看着边生,现在他高了,也长大了,可好像一点也不快乐了。
边生掀了掀自己的眼皮,那双眼睛全部暴露了出来:“只要你陪着我,我都会开心的。”
这个答案,好像不止一次听到了。叶暮修想着。
渐渐回忆侵入。他的脑海里是挥之不去的过去,里面有边顾南,有桑怀,有边生,有孤儿院,还有大雨,车辆。有好多好多以前的种种,泛滥成灾,扑面而来。
叶暮修闭了闭眼睛,他至今还记得那场暴雨,以至于到现在,叶暮修都无法忍受下暴雨的天气,每每到了那时候,他都会有很不舒服,虽然不是很严重,却很刻骨铭心,那是来自过于久远的痛苦反应。
那一天的天格外的黑沉、压抑,仿佛下一秒就要塌下来似的,雨不光急促还非常的大。他刚从公司出来,就接到了边顾南的电话。
铃声急促地响着,刺耳而又尖锐。
叶暮修接起电话,是边生的声音,一直在哭,在喊爸爸妈妈,他在不断地说好黑好黑。边生那头好像听不到叶暮修说的话,无论叶暮修怎么说话边生都没有回答,一直在自顾自地说下去。
“叔叔,爸爸妈妈都不理我了。我好害怕”边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