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生眼神一暗，灰尘一片，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刚想把那个人的头拎起来砸向地面，身子突然被人一抱，紧接着边生整个人被往后一拖。
“边生！”
是陈然的声音。
“这是在办公室门口。”陈然提醒道。
边生被陈然拖离了几分，力道自然是松了不少，那人趁机挣扎了出来，反手就想一拳砸过来。边生被禁锢着没办法躲，眼看着这一拳就要招呼上了，陈然看着眼前的变故，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边生打架，连松手都忘记了。
那只手越来越近，下一秒停在了边生的眼前。紧接着那人被人一扯，向另一边倒去。
边生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看着突然出现的叶暮修，整个人都懵住了。
不是有会议吗？
怎么来学校了？
“叶暮修？”边生身子一动，陈然抱着的手一下子被挣开了。
叶暮修气场太大，那个学生只是看了一眼，撇了撇嘴就走了，走之前还不忘小声地威胁边生，让他等着。
叶暮修看着那个孩子走远，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边生，脸色有点沉。今天本来是打算开会的，但是想到边生已经是初三了，是比较关键的阶段，于是就把会议推迟到了明天。
谁知一上楼就看到边生骑在一个人身上，一副想要杀人的模样，甚至还想把那个孩子的头往地上砸。
“为什么打他？”叶暮修问道。
陈然站在一边，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最后还是很有礼貌地喊了一声叔叔好就马不停蹄地离开战场。
边生因为叶暮修的出现而开心，也因为叶暮修的质问而生气。
他不明白叶暮修为什么突然生气了，明明刚刚他都差点受伤了，叶暮修不应该心疼他吗？
“为什么打架？”叶暮修又问了一遍。
在叶暮修眼里，边生虽然不喜欢说话，人也是冷冷淡淡的，但是绝对不会拽着一个人的头往地上砸。
可今天……他看到了……
边生不说话，一只手死死地拽着试卷。
又是这样，又是不说话。叶暮修一把拽住边生，把他往楼下扯，走了一段路之后才松开了他。
“为什么不说话？”叶暮修问道，“你知道你要是砸下去，是什么后果吗？”
叶暮修真的不敢想。
边生垂着眼睛，面对着叶暮修的质问，不作声。好在现在是放学时间，人比较少，不然叶暮修这样的音量铁定能引来不少人。
“边生，我在问你话。”
边生手上的试卷已经被他捏得皱成了一团。
“边生，你要和我沟通。明白吗？”叶暮修说道。
“沟通？”边生突然开口了。
叶暮修看着脸色微变的边生，看着他红色的嘴唇一张一合的。
“沟通？叶暮修我没有和你说过我的想法吗？我想让你陪我，你却出差了整整一个月。我想让你每天接我回家，你有做到吗？每天是什么意思你懂吗？我还想生日的时候让你陪着我。你呢？把我一个人丢在黑漆漆的房间，去见你的姜楠。”边生每说一句话，手就拽紧几分，每说一句话，眼里就红上几分。
“所以说？沟通有用吗？”边生反问道，“我一点也不明白你今天为什么生气？为一个外人和我生气。”
叶暮修被边生一长串的话弄得无言以对，过了好久才说道：“边生，我要赚钱，只有赚钱了才可以给你最好的生活。”说完，缓缓伸出手想要拉住边生。
边生退了几步，叶暮修的手就停在半空中和边生隔着短短的几厘米。
“你看，根本没用。我说了，只想让你陪我。什么钱，我根本不想要。”边生说道。
“我不想说，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你为什么要一直问我？”边生自顾自地说下去，“既然你那么想知道。”他顿了顿，双眼里的红已经渐渐地褪去。
刚才是因为生气，那这次呢？叶暮修看着边生那双突然变暗的眼睛。自问道。
“他说我是没妈的东西。”边生说完自嘲一笑。手里的试卷终于承受不了边生这样粗暴的拽捏，破了好几个洞，“满意了？”
叶暮修看着眼前的边生，听着他波澜不惊的语气。
没妈的东西。这几个字像是突然爆炸的炸弹，炸得叶暮修体无完肤，他愣怔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僵硬地上前了几步。
“之前打架也是他。”边生吸了一口气，“他说我像死了爸。”
“满意了吗？叶暮修？”边生看到了叶暮修露出了错愕和愧疚的表情。继续说着，“你说好不好笑，他说的话都对，我没办法反驳他，所以只能打他。”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自我认知。让叶暮修的心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他有点后悔，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没有和边生好好说话，为什么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气。
就在这一天，叶暮修才突然知道，他根本没有把边生照顾得很好。他所给予边生的东西，都是他以为的边生需要的。而那些他觉得对于边生来说的很重要的东西，在边生眼里却是没有用的垃圾。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叶暮修坐在一边有意无意地去看边生的侧脸。车里是灌进来的秋风，边生开着车窗把脸蛋冻得通红。
叶暮修踌躇着自己该如何开口，过了好一会儿，车停在一个十字路口，叶暮修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出来的时候都有点哑了。
“边生。今天是我不好。”叶暮修往边生那边挪了挪，然后伸手帮边生关上了窗，“脸都吹红了。”
边生没有理，眼睛里全是外面印着的街景。
“我是看到你那样，怕那个孩子出事了，你也会出事。”叶暮修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但是边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叶暮修看到边生睫毛微微动了动，眼里街景的光偏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