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将贪贪与向光都收回灵界，自己主动牵引着气泡向前，和燕语一起落在了吞海鬼鲀的头顶，在燕息浪身侧站定。

巨鱼依旧在下潜。燕息浪看了她们一眼：“过来我这里吧，此处已是深海，你的气泡很快便会支撑不住。”

苍凌阑没有挪步。

正如燕息浪所说，维持气泡所需的灵流消耗确实越来越严重。但如今情况未明，她不敢轻动。

燕语默默地上前，用自己的灵流换下了苍凌阑的。

燕息浪看着两人叹了叹气，道：“罢了。吞海鬼鲀，先让她们瞧瞧眼前吧。”

“雾雾……！！”

吞海鬼鲀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身周光芒迸发。

同样是技能萤明光，被六阶的吞海鬼鲀使出来，真如深海之中的旭阳一般。苍凌阑只觉眸珠刺痛，不禁伸手去挡，适应许久才慢慢睁开眼。

……她是先听到了身旁燕语的惊呼，才看清海底的真容：

脚下的黑暗被寸寸驱散，无数雪白的，密密麻麻的硬质触手们，正在那里蠕动！

苍凌阑的心中有一瞬震颤

放眼望去，那是大片丛生的灰白色珊瑚科海兽。

它们诡异地摇摆着，构成雪色的海底森林，又似堆叠的荒古骨骸，在浩瀚的深海之中沉默地延伸至远方。

从吞海鬼鲀身周照耀出来的明光，被这些妖冶的珊瑚丛层层分割，于海水之间投下流动的光斑。

黑溟螺、微尘鱼等小型的深海海兽正穿梭其间，时而聚拢，时而散开。

“白幽灵瑚！”燕语喊道。

与珊虹，还有珊虹的进化形态花虹斓珊不一样。

白幽灵瑚只生长在无光的深海，精通水、暗双元素，是攻击性很强的海兽。

而眼前竟有这么大的珊瑚丛，那么少说也有上百只的白幽灵瑚扎根于此。它们的形态交叠，宛如一座海底龙宫。

不……好像不只是“宛如”。

燕语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颤声道：“阑阑，你觉不觉得这群白幽灵瑚，形状有点怪啊？

你看那儿，像个分割出来的长廊；那儿，那不是个座位吗？这边平平的，触手比旁边柔软好多，像不像个床？正常的珊瑚科海兽不会这样生长的！……娘亲，你到底带我们来了什么地方！？”

苍凌阑的脸色也阴下来了。她比燕语敢想，直接转向燕息浪：“燕城主，你不会告诉我，你住这儿吧。”

燕息浪：“……”

女城主苦笑扶额：“青龙，我是个人类。”

苍凌阑冷笑：“万一是堕兽者呢。”

燕语忽然抓她衣袖，“阑阑，看那枝白幽灵瑚的最顶端！有东西！”

苍凌阑抬头，顿时瞳孔轻缩。

她确实看到了。

一只海兽的影子盘绕在白幽灵瑚从的最顶端，如一位端坐于皇座之上的深海之王，远看竟有几分人类的样子。

“雾……”

吞海鬼鲀低吟着持续游近，光芒洒进森然的珊瑚龙宫间。

那神秘海兽身上樱粉、黛紫、海蓝、翠绿四色的鳞片，也开始粼粼闪光。

燕语急促呼吸，眼睛一转都不敢转：“这是……难道是……”

下一刻，那只神秘海兽若有所觉地抬起了头，睁开双目，露出一双剔透如水晶的眸珠。

它的面部轮廓，也同时被照亮

那分明是一张覆盖鱼鳞的，近似人类的脸！

苍凌阑：“鲛人！！”

无涯海上，几千年来一直有着鲛人的传说，每隔几百年，就有渔者声称自己见到了“鲛女”……据说那是一种与人类女子生得极为相似的海兽，雌雄同体，卵生哺乳，歌喉可魅惑众生。

可惜一直以来，从未有御兽师能够契约鲛人，因此这种神秘的深海生物，也仅能停留在传言之中。

然而此时此刻，苍凌阑心脏狂跳，她确信自己亲眼看到了“鲛女”的样貌！

它的肌肤是淡白的，像鱼肚的颜色。上半部分胴体如同覆鳞的人类，双臂修长，手生四指；下半身没有双腿，却有布满鱼鳞的长尾，此刻正缠绕在珊瑚丛的顶端。

它的五官精致，确如眉眼姣好的女子，然而“头发”并非毛发，而是极轻极薄的彩色鱼鳍，随着抬头的动作，在海水之中飘扬出去很远。

它缓慢露出一个笑容，口中的尖牙和尖舌却也随之暴露出来。

隔着水，它发出奇异的音波：“厌……”

听到那声音的瞬间，苍凌阑只觉得天旋地转，神智晕迷。她不由自主地浑身酥软，竟从吞海鬼鲀的头顶往下栽落！

咕嘟嘟……

无数气泡从她的身后向上飞去，掠过她的白衣。

苍凌阑用涣散的双眼看到燕语已经倒了，燕息浪将女儿揽进怀中。而她则在冰冷的海中无力地下落，直到一双手臂接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