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已然恍如隔世了。那时的她还没有恢复灵界，是个没有阵纹的废物猎人。

入夜，她追踪叛逃的吴戒入山，无意撞破了公孙予的阴谋。千钧一发之际，曾有鸟影如黑雾般腾飞而起。

当时公孙予便误以为，是有高阶御兽师释放了精神操纵类技能，操控了附近的鸟群，这才带吴戒退去……可事实上呢？

“第三种。”苍凌阑道，“是人为。”

燕语大惊，一时心中发紧：“人为！？”

“对，假若人类契约了某个族群的首领凶兽为战兽，而战兽也仍受原生族群的承认……”

苍凌阑道，“那么，御兽师便可通过对首领战兽下令的方式，间接操纵一整个族群。”

“你是说，这是御兽师做的！？那河鬼……等等，黍城里莫非有御兽师在……呃，在做河鬼的内应！？”

“我只说有这个可能。”苍凌阑道，“袭船的三种鱼兽，分别是海雾鲀、雨礁鸥鱼和咱们眼前的追血鲨。小语，你能想到什么蹊跷吗？”

肉眼可见地，燕语的面色竟然变得苍白了。

“啊……”她张嘴，嘴唇颤抖了一下。

却又很快摇头道：“没，没什么。”

“没什么吗？”

“没，”燕语道，“大约是我想错了。我……”

话音未落，却见苍凌阑神色骤冷，她猛地将燕语往后一拽，同时自己向前！

电光石火间两人已换了位置，燕语只觉得眼前闪过一片杀气腾腾的白光，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是苍凌阑抽刀出鞘！

“噗咕噗咕”

“珊呢！！”

珊虹与沁流蟹也同时向前攻击，两招战兽技能与人类的一刀，同时刺出空泡之外那只试图偷袭的追血鲨惨叫一声，暗赤色的鱼血顿时在深海之中晕开。

“唦吼……”

“唦…唦吼！！”

鲨群躁动起来，又有三五只追血鲨低吼着发起攻击，都被挡了下来。

“阑阑，你小心点！”

燕语头皮发麻，她生怕苍凌阑脑子一热就冲进海里去，赶紧悄悄把人往后面推。

“看来它们不乐意听你说下去。”

苍凌阑横刀护在燕语身前，盯着四周的追血鲨们，“有意思，小语，你刚才想到的是什么？”

燕语嘴唇动了动：“我……”

她的眼神不安地飘移着。

苍凌阑侧过头看她，嗓音沉寒：“你说不说，不说我可就要猜了。”

“……”

“好，那我来猜。γúèɡē眼下围着我们的追血鲨，实力高者可达三阶，那么首领的实力必为四阶往上，更大可能是五阶。

“另外，凶兽一旦长期脱离族群，首领地位便会动摇，倘若背后真有这么一个御兽师，此人不仅需要熟悉海兽，还得是长期定居黍城或是无涯海畔之人，很有可能是个渔者。”

“阑阑！”燕语终于难忍出声。

说话之间，珊虹与沁流蟹又击退了两波追血鲨的袭击。

苍凌阑并未心软，她一字一句道：“最后，此人又有一定地位手段，才能与河鬼扯上关系。还是你不愿意说出口……不愿意相信的……”

“我记得，小叔对我说过，燕城主是六阶的大御兽师。小语，你娘亲的主战兽是？”

燕语心中剧痛，震声怒道：“苍凌阑，你还知道她是我娘亲！”

“我知道。我还知道镇鬼祠禁地，若非燕城主主动提出，你绝不会轻易带我去看所以，你娘亲的主战兽是？”

“……”

燕语咬牙瞪着苍凌阑。后者像一块锋利又无情的冰剑，笔直地插在深海里。

就在这时，追血鲨们狂躁的动作收敛了。它们停止攻击，低鸣着渐渐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海道。

苍凌阑扭头看去。只见深海之中，水波的律动开始改变。

无数小鱼惊恐地四散游走。一个球体状的阴影自远方缓缓放大，仿佛一轮黑日从海底升起，带来相当渗人的压迫感。

太暗了，什么也看不清。

苍凌阑握紧刀，眯眼道：“小语，让珊虹照亮。”

燕语却嘴唇发抖，半晌没能下令。

苍凌阑喝道：“小语！”

燕语这才吞咽了一下，艰难地挤出声音：“珊虹，用……用萤明光。”

“珊呢……”

珊虹似乎也在动摇，小家伙竟是慢了足足两拍，才僵硬地摇晃身子，亮起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