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凌阑则追问：“所以，河鬼？”

“好啦，不逗自家傻丫头了。不错，正如阑儿所言，无主的海兽兽王过于危险，非凡人所能压制”

燕息浪眺望大济河的方向，缓缓道，“因此方有河上那座镇鬼祠。我燕氏借镇鬼祠之力，代代守着这大济河，燕氏不灭，河鬼便不敢出来。”

苍凌阑皱眉：“镇鬼祠是什么，竟能降服兽王？”

燕息浪摇头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小语，待到春暖花开时，你带阑儿去看看镇鬼祠吧。”

说话间，苍凌阑被燕氏母女引着进了城主府。

盛情难却，她留下住了几宿。其间又见了燕语的父亲，以及燕语的两位兄长。这一家子果然都是驱使海兽的好手，苍凌阑不免带着战兽几番讨教，自觉受益匪浅。

再之后，便是静候春来。

黍城民风温厚好客，再加上青龙女的名声已经传开，如今苍凌阑每每外出，都要引来不少视线。

她懒得与人应酬，又不好意思凶燕语的老乡们，便悄悄换了炼师白鹰的装束，一袭出尘白衣，把鬼面郎藏在雪纱幕篱后面，在黍城的大街上乱逛。

逛着逛着，就来到河岸边。

纵使寒冰封冻，岸边仍有渔者聚集。

有的背了凿子和渔网、带着战兽，破开足有五六尺厚的冰面，捕一些小海兽讨生计。还有的，趁冬天修补他们停靠在岸边的船，铁板、钉子、锤子一起上，叮叮咚咚响成一片。

白衣幕篱的女子走进这帮满身腥味的渔者中间，就如鹤立鸡群一般。

从前她这身装扮，在王都算不上什么特殊。

可到了黍城这种不算顶繁华的城池，便足以引人侧目。

好几个渔者甚至呆呆地挪了挪身，生怕弄脏了这位天仙的素白纱衣。

一个裸着膀子的布衣老婆子，手里还拎着腌到一半的小鱼干，迟疑着起身：“这位大人是……”

苍凌阑没吭声，她先四周看了一圈，又踱步走了一小会儿。

忽然站定，指着一艘最破、最小、最脏的铁船，问：“这船是谁家的？”

立刻有个少年声音应道：“是我的！”

苍凌阑转身看去，只见这站出来的渔者也就十七八岁光景，皮肤黝黑，眉浓目明，生得还蛮俊朗。

他肩上托着一只吐墨贼，一种鱿鱼科的青铜品级海兽，正“嘟噗嘟噗”地吐着黑色的泡泡。

虽是个只有二阶境界的小家伙，可苍凌阑何等眼力，一扫就知道这战兽被培育得相当不错，已经有了进化的潜质。

苍凌阑收回目光，指着眼前那破船：“小哥，你这船，可否割爱予我？”

黝黑少年一愣：“阁下的意思是想借船？这船是我和我兄弟一同开的，我得问问他们。”

“不，”苍凌阑却打断他，“在下想买船。”

“你是说，租……”

“是买。”

空气有短暂的片刻凝固。

周围的渔者纷纷把头扭过来。

黝黑少年瞪大眼睛，直接呆了。

但他很快沉下脸，抱臂哼道：“这位大人，你别是瞧着我的船模样难看，以为几万灵币就能捡个便宜吧？告诉你啊，我的船再破，也是爹娘传下来的家当，是可以涉江出海的真东西！买？你买得起么？”

苍凌阑不和他多说，直接报价：“十万灵币。”

“不卖，不卖，去去去。”

少年粗声粗气地道：“渔者的船，就是御兽师的战兽，世上哪儿有把船只随意卖人的渔夫？”

感应到御兽师的心绪，吐墨贼也在那里愤愤点头：“嘟噗噗！”

“那，三十万？”

“也不卖！”

“五十万。”

“说不卖就是不卖！”

“一百万。”

“不……什么！？”

少年终于气红了脸，跳脚怒道：“这位大人，我看你是来捉弄人的吧！？我这船又破又脏的，哪里值百万灵币！”

周围好几个渔者都憋不住笑了。有个汉子甚至冲少年吹起口哨：“哎哟，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阿余这小子，居然也承认他的船是破烂了！”

那神秘的“白衣仙子”却不为所动，从袖中幽幽摸出币票：“小哥，莫恼，没有人在捉弄你。”

“什……”黝黑少年瞪圆了双眼。

“我是炼师，我很有钱。你若愿意卖船，我即刻陪你去城内的钱庄兑换灵币，如何？”

有旁的渔者看不下去了，喊道：“大人，看看我家的船吧，我家的好！”

“是啊是啊，阿余这小子的船都烂成那样子了，风浪一吹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