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男孩下意识地把手往后藏了藏，颜墨之难得有些强硬地捉住了男孩的手，果然刚才受了力的手掌红红的，但还好没有伤口。

颜墨之眉毛一撇，有些难过地朝着男孩的掌心吹了吹，温软的气息有些痒。男孩的手指颤了颤，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真的谢谢你，颜同学，已经不疼了。”

“你知道我的名字？”

“当然啊，我们一个班的。”

“啊……对不起，我没记住你的名字。”颜墨之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可男孩的脸色又有点难看起来：“记不住也没关系……我的名字不好听。”

“但是我想记住你的名字啊。”

或许是因为颜墨之的眼神太过真诚，男孩愣了愣，脸颊也不经意间红了起来。他的嘴唇动了动，艰难地说出了口：

“我、我叫权立国。”

颜墨之眨了眨眼。他不知道男孩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他只是紧了紧男孩的手，笑得格外真诚：“很好听的名字啊。‘立足于国家’，这么好的寓意呢。”

男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

“而且那些坏孩子要想欺负你，什么理由都找得出来！”颜墨之笑得傻兮兮的，“我的名字也被说过啊，‘墨汁’嘛，黑漆漆的。”

男孩愣了愣，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回握住颜墨之的手，笑道：“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

之后，那时还叫“权立国”的凌阔便与颜墨之成了很好的朋友，有时两人玩得开心，甚至会让颜墨之为难究竟是去见唐见月还是凌阔。

唐见月跟凌阔也互看不顺眼，常常一碰见就要斗嘴。那时小小的唐见月偶尔还会嫉妒颜墨之跟凌阔玩得开心，根本没想过他自己其实也经常因为别的事情而忽略颜墨。

唐见月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大学那时也是。不知道现在告诉唐见月凌阔回来的事的话，唐见月会是什么反应。

颜墨之一直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今天的工作做得马马虎虎。他有些头疼地整理了一下要带回去做的部分，手机便响了起来。今天是他的车限行，最近稍微清闲一点了的封晟极说了会来接他。

“喝这个吧。”

才刚刚上车，封晟极便递给颜墨之一杯奶茶，是颜墨之最喜欢的口味。颜墨之眼睛都放光了，他道了谢，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总觉得有一段时间没有体验过与封晟极两个人的悠闲时光了。他放下杯子，望着封晟极的侧颜。封晟极正操作着手机想导航到餐厅，他的表情认真又有点执拗，只是一个餐厅都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地址才按下开始导航。

封晟极好像一直没变。想着，颜墨之主动开口问道：“最近项目忙得差不多了吗？”

“啊……”封晟极却仿佛被颜墨之的话吓到了一般，双手甚至离开了方向盘，活像个做错了事等着挨骂的乖孩子。似乎明白自己的反应激烈得不太正常，封晟极清了清嗓子，扭头对颜墨之笑了笑，“对，手上的项目搞完了。但最近公司一直都很忙……”

颜墨之怔怔地点了点头，气氛刹那间多了些尴尬。

以前是不会这样的。以前的封晟极虽然也是闷闷的，但面对颜墨之总是有话说。他会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好玩的事分享给他，即便沉默下来，空气也是平和的。

“……没关系，都有忙的时候。”颜墨之回过神来，望着封晟极的侧颜，“说起来我上周采访遇到了一个才18岁的外国球员。小孩子真的很年轻气盛，才见了一面就说喜欢我。”

封晟极愣了一下，侧过头对上颜墨之的视线。这是他们的不成文规定，家里不可以添其他人了，所以他们每次遇上桃花都会跟家里人提一下，让大家安心。

“……我马上就拒绝了。”颜墨之飞快地接了下一句，“虽然我不能把话说得太死，但我……”一定会注意跟他保持距离。

“墨之。”颜墨之还没说完，封晟极难得打断了他的话。他握住了颜墨之的手，“没关系，我能理解的。大家也一定都能理解。”

“……嗯。”

明明是被相信了，颜墨之却突然觉得喉咙里像是卡住了一般，生涩的要命。

“我们出发吧，不能让唐见月等太久了。他很啰嗦。”

“……好。”颜墨之笑了笑，靠回了座位。他的视线飘向车窗外，景色逐渐向后退去，变得不再清晰。

他们是一个特殊的家庭。颜墨之如同这个家庭的女王蜂，永远处于漩涡中心。可与真正的女王蜂不同，颜墨之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人。他们并不是可以替换的“工蜂”，他最开始不过是希望大家都能幸福，才接受了那个提议。

可当激情褪去，“家庭”这种东西是需要花精力维持的。颜墨之从小就没有真正感受过家庭的温暖，所以他在努力学习，希望不会忽视任何一个人，希望所有人都把这个家当作自己遮风避雨的地方。

他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是这么想的。

封晟极当真一句话也没有说，狭窄的空间内回荡着的只有导航的声音。颜墨之疲倦地耷拉下脑袋，缓慢地闭上了眼。

05、恋人?

最近家里的气氛很不好，唐见月能够感觉到。吃肉?群⑦①零︿⑤⑧⑧〉⑤⑨︰零

工作的间隙，唐见月有些不得意地转着笔。

唐上冬那小子说开酒吧要忙经营忙装潢忙打通关系应酬，经常夜不归宿，哪怕回来也碰不上面。封晟极也很不对劲，但唐见月本就不算了解那个在他眼里实在过于无趣的程序员，只能浅显地知道那人最近跟颜墨之之间有了隐约的隔阂。

而他自己也忙得不可开交，没办法避免的饭局一场接着一场。加上他的父母还没有放弃，偶尔给他塞几场相亲，搞得他烦不胜烦，偏偏只有江离城跟颜墨之的相处一如既往。唐见月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个狡猾的老男人独占颜墨之。

以前的事在他心里永远打成一个结。可他不愿意让颜墨之难过，所以跟江离城默契地选择不再提及、共同站在那个能让颜墨之安心的位置。然而让颜墨之在他不在的时候投入那个老男人的怀抱，接受他的安慰……光是这么想着，唐见月就想骂人。

不管怎么样，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虽然家里能少几个人对唐见月是喜闻乐见的，但颜墨之总归会难受。他得好好敲打敲打唐上冬……

“经理，这些文件麻烦您处理一下。”

助理敲响了唐见月办公室的门。唐见月那副孩子气的面容瞬间收了起来，严肃地翻看着手中的内容。

“经理，S社报团那边，《体育遨游》的对接人最近变更了。”助理报告，“对接人的信息已经为您打印出来了，下周的月度洽谈他也会亲自再来一趟跟您打个招呼，跟您谈谈之后的广告投放。”

《体育遨游》正是颜墨之现在正负责的杂志。助理并不了解其中的辛秘，但大概知道经理有个挺好的朋友在这里工作。唐见月现在虽说只是个部门经理，但大家都对他董事长儿子的身份心知肚明。

“知道了。”唐见月应了一声。他翻到对接人的资料，右上角的证件照里显示出那是个端正的男人。他缓慢地在心里念了一下这个人的名字，“凌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