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才是他们的日常,是属于他们的“普通”,只需要他们自己打从心底地认可,就足够了。

等唐见月做完,颜墨之被抱起洗了第二次澡。等两人出来,江离城已经把床铺收拾得干干净净了。他让出自己暖好的那部分,唐见月也配合地把颜墨之放上去。

被包裹在温暖的被褥里,颜墨之的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他们就这样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直到刚经历了性爱的迷糊从颜墨之身上逐渐褪去。

他还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他们两人说。

“总觉得这样很让人安心。”先说话的却是唐见月。他侧过身,目光灼灼地望着躺在中间的颜墨之,唇角噙着一抹笑,“有你、有我……勉强也让江老师在吧。”

江离城笑了笑,摸了摸颜墨之的头发,没有接话。

“墨之,”唐见月缓慢道,眼眸里满是爱惜,“你知道我们爱你了吗?”

“嗯。”这次,颜墨之回答得毫不犹豫,“我相信。我也爱你们。”

“所以,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们的。我们都会接纳……会继续爱你。”

颜墨之怔住了。他不知道唐见月知道了多少,但他明白,他们在等他开口。

他得自己说。

他吐出一口气,握住了两人的手。他握得很用力,可没关系,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回握,会抓得很紧。

“……我想去国外工作一段时间。”

“换个环境”。

萨沙有个朋友在美国职棒大联盟(MLB)工作,想招一个精通英语与中文的人,主要是做宣传推广,以后会再安排把重心转回华语区。那人本来是要挖萨沙的,但萨沙不想离开中国。他对颜墨之最近的状态与在编辑部变得有些尴尬的立场心知肚明,便把这个机会推荐给了他。

颜墨之抱着试试的心态联系了那人,两人却聊得十分投机。那人说颜墨之很合适那个岗位、建议颜墨之好好考虑一下,颜墨之知道自己也心动了。

他是真的喜欢棒球,在工作的接触中爱上了这项运动。他希望把棒球的魅力传达出去,能有更多人知道、更多人理解、更多人参与。前段时间他为自己的私事焦头烂额,可回过神来他发现,他还是想用自己的能力去描绘棒球。

原来他早就有了自己想要完成的事业,他的内心不再一无所有。

“我……想去。”颜墨之的手指与男人们相扣。他望着天花板,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我那么喜欢棒球,还没有去现场看过大联盟的比赛,没见过顶尖的选手,不知道那样的赛场是怎样的气氛。我想去看看,然后把这些东西带回来。如果能让更多人跟我一样爱上它就好了。”

气氛很宁静。就好像颜墨之诉说的并不是分别,而是恋人们贴在一起的、没有意义没有逻辑的爱语。

江离城用手指撩了撩颜墨之额去看的碎发:“你想做的,我都会赞同。”如果这就能让颜墨之开心的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要照顾好自己,要经常跟我们发信息。还有,不开心的话,不要忍耐。”

颜墨之愣了愣。他知道自己前段时间不太正常,现在的他有时会庆幸自己没有迈出最危险的那一步。但或许,是江离城比他更敏锐地发觉了他的不对,所以才时时刻刻地关心他、在悬崖边拉住了他,告诉他“有人爱你”。

所以在颜墨之离开他的视线、用跟他人上床的方式发泄时,他才会那样憔悴、那般哀伤。

颜墨之傻傻地与江离城对视,直到唐见月紧了紧他的手。他侧头,对上唐见月的眼。唐见月皱着眉,不太开心,却还是说道:“我也不反对。我去留学的时候,你也等了我一年。”他顿了顿,“但有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我答应你。”

“我还没说呢。”唐见月弹了一下颜墨之的额头。根本没用力,只是痒痒的。他帮颜墨之按了按,“不要跟不喜欢的人上床……不对,应该是你不要喜欢上别人……求求你了。”

他说得那般深沉又恳切。属于别人的颜墨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跟别人做爱的颜墨之,那是他一辈子的阴影。他害怕自己又一个不注意就会永远失去他,所以一直分外小心。如果非要说的话,他其实是不想让颜墨之走的。

“我答应你。”

颜墨之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他们不想让他离开,答应他,也不过是因为爱他罢了。

“那你们也要答应我。”他的语气里夹杂着笑意,“虽然这个请求很自私,但请你们等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等到那天,我们再一起做蛋糕,像今天这样躺在一张床上。我会是你们的,你们也是我的。”

爱情与家庭的本质,是束缚。虽然不知道对于他们这样关系,说出这样的铁则会不会显得有些好笑,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既然已经自私、已经叛经离道了,只要活得开心,别管别人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这样最简单的道理,在过了五年、再度经历了离别后,颜墨之终于窥得冰山一角。感受着男人们靠在他身旁的体温,他闭上眼睛。这一次他没有哭,只是任性地拉着两个男人,让他们离得与自己更近。

如同他们的心的距离。

32、唐上冬

是提拉米苏。

唐上冬不喜欢吃甜食,但唐见月很喜欢。从小到大,家里的餐桌上时常会出现各式各样的甜品,唐上冬几乎不沾。

被颜墨之发现之后,桌上多了会带着点苦味的酒味或咖啡味的点心,让唐上冬也能吃上两口。只是在今年之前,那些不是买回来的、就是江离城做的,颜墨之这样亲自参与制作全程还是第一次。

他定定望着冰箱里被玻璃杯装着的、有着精致分层的提拉米苏,最后还是一口没动。他想,一个没怎么接触过甜点制作的人,做出来的东西能好吃到哪里去。

天还没亮,他又离开了这座别墅。

酒吧才刚刚关门不久。开业这一个月都要开到四点左右,还有人酩酊大醉着耍酒疯,五点钟能开始打扫已经不错了。

唐上冬到了之后现场还有些混乱。景卿坐在吧台前盘点,瞧见唐上冬,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可算来了,大老板。”

景卿也只是抱怨一下,他知道唐上冬从来不会偷懒。他看着唐上冬坐到他身边、探头瞧他手中的平板,景卿心里一动,抬手搂住唐上冬的脖颈,凑了过去。

可唐上冬微微皱眉,偏头躲开了景卿的亲近。景卿微微一愣,明白了唐上冬的意思。他松开手,主动拉开距离,变回了那个完美的合伙人。

“……为什么会有人突然想离开自己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城市?”

意外的问题让景卿挑了挑眉。他看了一眼酒吧里打扫的员工,拉着唐上冬去了他俩的办公室。

刚刚开业要节约成本,两人的办公室小小一个。景卿给唐上冬倒了杯水,唐上冬没有接,他坐在沙发上垂着眼,看上去没有情绪、实际上跟丢了魂儿似的。景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终于被你心爱的哥哥甩了?”

“没有!!”唐上冬猛地抬头。他死死盯着景卿,眼睛通红,仿佛受伤了的野兽向胆敢挑衅他的人咆哮,“我不可能跟他分开!”

“不可能?”景卿嗤笑一声。他俯下身,膝盖跪在唐上冬两腿之间,“那你在他面前亲我是想干什么?我是个bitch,我不在乎,难道他也不在乎你跟我有一腿?”苌煺铑A∠咦追更证理

唐上冬喉结滚动,冷冷地望着景卿。他推了一把景卿,站了起来:“睡都没睡过,有他妈的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