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唐见月答得很快，“上冬就算了，封晟极……多一个人我吃到得就要少一点，我才不要！”

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颜墨之噗嗤一下笑开了，与唐见月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屋。

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沁人的香味，连情绪有些低落的颜墨之也被勾出了点馋瘾。两人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后跑到厨房门口探头探脑，果然见到江离城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炖着什么东西。听到声音，他没有转头，拿起碗把里面熬着的鸡盛了出来：“今天就我们三个人，没搞太多。”

“没弄太多还弄得这么麻烦啊江老师。”唐见月没忍住怼了一句。

“还不是为了你弟弟。”江离城转过脸，嘴角勾起的弧度里有着隐约的针锋相对，“只可惜你弟弟不回来，便宜你了。”

这两个人一直不太对付，只不过因为是四人里相对成熟的两个才能勉强维持平和罢了。颜墨之有些头疼，但这两人的拌嘴却让他放松了不少。他看唐见月一边嫌弃一边去瞧有哪些已经做好的菜可以摆上桌，便悄悄溜出了厨房。

等他整理好东西走到餐厅，两人已经坐在餐桌上等待颜墨之开饭了。一桌子菜并不特别，都是些家常菜，却被江离城烹饪得色香味俱全，看着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颜墨之把那些不好的心绪都吞了回去，坐上了桌。几人说说笑笑，讲讲今天工作的趣事。虽然少了两个人，但一顿晚饭依旧吃得热热闹闹的。

颜墨之享受这样的宁静。他不像自己的父母或者唐见月那样、是做大事的材料，只要能像现在这样，跟爱他、他也喜爱的人永远在一起就好。

吃着吃着，他轻轻叹了口气。江离城半开玩笑地询问：“是不是想把冰箱里的蛋糕吃了？”

“有道理，反正是上冬那小子自己没回来。”唐见月难得同意了江离城的提议，“赶不上吹蜡烛就别吹了！”二﹁三?零六﹜九￥二﹑三九六?追﹝文?整﹗理?

“没有没有，我已经饱了。”颜墨之摆摆手，不想让他的男朋友们为他担心，“还是留到明天早上让上冬切一刀，大家再一起当早餐吃吧。”

两人没再接这个茬，看上去像是接受了这个提议。颜墨之跟唐见月一边聊着天一边收拾起了碗筷，江离城则先回房间备课。

“……上冬最近很忙吗？”启动了洗碗机，颜墨之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知道，那小子用的是爷爷留给他的那份信托。我跟爸妈都说可以资助他，他也不要。”唐见月皱了皱眉，“我爸让我不要管他，等他自己去折腾。不过听他提了一嘴，今年底应该能开，就开在我们大学附近。别的我没细问了。”

这些颜墨之都不知道。如果是以前的话，唐上冬什么都会告诉他。他从小就黏颜墨之，所以六年前才会挑拨唐见月一起作出那种事……

想到那里，颜墨之手一抖。他强迫自己不去思考那些不好的回忆，勉力对唐见月笑了一下：“生日都回不来，大概正是关键时刻吧。”

唐见月跟颜墨之认识了这么多年，爱人这点小情绪他还是看得出来的。他有些复杂地与颜墨之对视，最后拉着颜墨之把手洗干净：“人人都有忙碌的时候，封晟极那家伙最近不是也天天加班吗？”

封晟极在一家游戏公司做“码农”，时不时就要凌晨加班，跟唐上冬的性质不太一样。颜墨之却没有反驳，反而依恋般地扭头蹭了蹭唐见月的脸：“嗯，我明天也要早起。”

“那正好，今天早点睡。”唐见月擦干了颜墨之的手，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唇，“我爱你，墨之。”

一直等到颜墨之洗完澡、在房间里做完明天采访的准备，唐上冬跟封晟极也没有回家。望着窗外的景色，颜墨之莫名地站了起来，推开阳台的门，双手靠在了栏杆上。秋天的夜风已经有了点凉意，闭上眼睛能够闻到桂花的香味。

颜墨之就这样静静地吹了一会儿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大概是希望听到汽车驶过的声音，希望寿星能够在今天之内回来，希望能够亲口对他说一句“生日快乐”。从他们认识开始，他就每年都在说的。今年缺了席，不习惯的竟然是他自己。

他再一次叹了口气，走回了房间。他拿起了手机，删删减减，还是在今天彻底过去之前发出了信息：

“生日快乐，上冬。给你准备了礼物，放在你房间门口了。希望你想实现的事都能实现。早点回家，晚安。”

＊

“谁啊，上冬哥？”

瞧着唐上冬拿着手机发呆，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唐上冬回过神，把手机锁屏一扔，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没谁，一个朋友，祝生日的。”

提问的人“哦”了一声，不再感兴趣。唐上冬向来是人群的中心，今天一整天肯定被生日祝福敲爆了，没什么好稀奇的。倒是有从小认识唐上冬的公子哥儿看出唐上冬隐约的躁郁，嘴贱说了一句：

“真不是你哥或者墨之哥？你真不回家啊，以前不是都……”

“嗐，没请到这里来的朋友肯定不重要不重要！继续喝啊上冬！”另一边的人敏锐地察觉唐上冬隐隐的阴沉，及时打哈哈制止了那人的说辞。他给唐上冬倒满酒，撞了撞唐上冬的肩膀，“来上冬，快喝！庆祝你酒吧马上要开张了！”

唐上冬嗤笑一声，把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他靠在沙发上，天花板上的吊灯晕出一点光圈，让周围的事物都变得模糊。不知道是谁推了个纤细的美少男坐在他旁边，那人假意推脱了一番，最后还是虚虚靠在了唐上冬怀里，传来了丝丝不熟悉的温度。

而唐上冬没有拒绝，半搂着那人的肩膀，在生日的夜晚放纵自己纸醉金迷。

02、一见钟情

大概是因为头一天晚上想了太多有的没的，颜墨之六点过就清醒了。他按了按太阳穴，打算起床泡杯咖啡。

刚把咖啡豆放进咖啡机，大门隐约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这么早起的通常只有有晨练习惯的唐见月，颜墨之按下制作键后一边走向客厅一边问道：“见月，你要喝……晟极？”

走进来的却不是唐见月。瞧见颜墨之的封晟极也有些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神情中甚至带了点不自然的慌乱。颜墨之倒是没注意这些，他三两步走到封晟极面前，皱了皱眉，眼底写满了心疼：“又弄到这么晚吗？”

“嗯……最近有点忙，熬了个通宵，今天可以休一整天。”封晟极很快回过神来，他笑着牵住颜墨之的手磨蹭了一下，“倒是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我睡不着。别管我了，你快去洗个澡睡觉……嗯？你的眼镜呢？”

封晟极跟所有的程序员一样，有严重的近视，是离不太开眼镜的。刚才颜墨之有些迷糊，竟然没发现封晟极的眼镜不翼而飞了。封晟极“啊”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勾了勾颜墨之的掌心：“别担心，在包里。我就是用眼过度有点累，休息一下眼睛。”

颜墨之乖巧地“哦”了一声，又跟封晟极聊了两句，便催促他去睡了。骤然安静下来的客厅让颜墨之莫名觉得有些冷，他抿了抿唇，走到玄关瞧了一眼。

唐上冬的拖鞋还没被穿走。

他还没能吃上蛋糕啊。好可惜，那个蛋糕明明是专门为他做的。昨天才说了第一刀要给上冬切，他没回来的话，大家早上吃什么啊？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颜墨之看着还什么都没添加的黑咖啡，轻轻叹了口气。

＊

“非常感谢您今天接受了采访。”

“没有没有，是我要感谢你们。会对这么小众的运动感兴趣的媒体没几家了……这里就是我们的练习场。外野比标准的场地小一些，但练习够用了。”

展现在颜墨之眼前的是钻石型的球场，飘来的风混杂着泥土的清香。明明还是工作日的白天、有些学生应该会有课，场上已经有零星的几个人正在投球练习了。他们的热情让颜墨之情不自禁地举起了相机，按下快门拍了一张又一张。

站在一旁的教练欣慰地瞧着颜墨之的模样，好半天才开了口：“下午有一场集体训练，我们的主力都会来。”

棒球作为对场地要求比较高的小众运动，大学的球队能有这么好的条件实属很难得。颜墨之笑着与教练聊着天，在正式采访之前不动声色地缓和教练隐约的紧张。

颜墨之在杂志社负责的就是这类小众运动的取材。在杂志社实习时他也负责过乒乓这种热门项目，但归根结底他并非那种喜欢引人瞩目、去争去抢的人。相反，被调到现在的部门之后他觉得很放松。

能够了解那些为自己热爱的事物去拼搏的人，看着那些人即便无人关注、没有办法沐浴在灯光之下也奋力达成目标的身影，颜墨之也会被感染，忍不住想要用自己的文字把他们的汗水记录下来。让他们被更多人发现，这就是颜墨之从工作中获得的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