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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师？”

颜墨之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人回应。他今天约了江离城请教一本全英文的专著，江离城一向守时，就算有事也会提前告诉他。他给江离城发了消息，等了十分钟却也没人回复。

他心里开始有些着急了。他扭过头重新敲了敲门，忍不住轻轻转了转门把手，这才发现门竟然没有锁。他“啊”了一声，说了一句“打扰了”，轻手轻脚地把身子探了进去。吃︰肉?群二三﹑灵六﹒九 二.三九六

办公室的沙发上很明显躺着一个人。那人戴着眼罩，头发没有塑形好，软塌塌地搭在额前，因为睡眠变得有点乱。难得看到江老师这样随意的形象，颜墨之有些新奇，还因为瞧见老师“不为人知”的一面而有点害怕。

室内开了空调，吹得颜墨之暖洋洋的，不禁发了个抖。他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打扰江离城休息，正打算悄悄离开，沙发上的人喉咙里却发出了动物一般的咕噜声。他肩膀一颤，没忍住回过了头，果不其然对上了江离城的双眼。老师睡眼朦胧的，窗帘缝隙间透出的点点光亮照在软踏踏的头发上，毛茸茸的，当真像是正打算伸懒腰的大型犬。

……这么想老师有点失礼。颜墨之木木傻傻地呆立在门口，首先回过神来的还是江离城。江离城瞪圆了眼睛，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抱歉，我睡过了。你等很久了吗？”

颜墨之摇了摇头：“没、没有！是我擅自闯进来，打扰您了……”

“需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吗？”江离城忍不住笑了。刚清醒的人嗓音有些沙哑。他起身拉开窗帘，窗外的光线透在他的身上。他穿着一件高领的轻薄毛衣，头发有点乱，整个人看着年轻又随性。他的手撑在窗台上，像是在感受窗外的冷风一般。

随后他回过头，冲愣住的颜墨之笑道：“别傻站了，颜同学。想喝什么？”

逆着光，让他的轮廓也变得柔和。颜墨之像是被吓到一般抖了一下：“啊……我自己带了水，谢谢老师。”

似乎是明白颜墨之有点尴尬，江离城揉了揉头发，没再多说。他打开顶灯与书桌前的台灯，打开胶囊咖啡机，熟练地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先坐吧。把书拿出来，想想你的问题。”

一切都回到了两人平素相处的模式。颜墨之放松了不少，在自己平常的位置坐了下来。他拿出厚厚的书，皱了皱鼻子，一下子陷进了自己的疑问之中。淡淡的咖啡香，混着阳光晒出的味道。江离城也在固定的地方坐了下来，面对颜墨之的提问细心解答起来。

只要坐在这个位置，一切都平静下来。他喜欢书本的世界，喜欢看到那些大学者们对人生百态的思考。喜欢听江离城的看法见解，　喜欢从师长的观点中探寻自己的真实想法。

喜欢这些东西把自己的大脑占据、让自己不用去思考那些酸涩的感情的时光。

或许是因为刚睡醒没多久，江离城讲了没半小时嗓子就有些哑了。颜墨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江老师，你还好吗？”

“休息一会儿吧。”江离城没有勉强自己。他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一下子没了老师的架子，“没想到会被你看到这个糟蹋的样子。”

“没有啊！老师不邋遢！”

江离城闻言，眼睛笑得弯弯的，盈满了光，很是好看。他站起来重新冲咖啡，颜墨之则趴在桌上，望着江离城的背影发呆。

他突然想起了那天那位同学的话。为什么大家会这么认为呢，是因为江离城对他很温柔吗，是因为他经常来江离城的办公室吗？但是除了他，还有很多学生是这样的啊。江离城与他们年龄差距不算太大，长得又温润儒雅，本来就很受欢迎。

或许他应该告诉江老师这件事，他不想带给江离城麻烦。可是说了的话好像又会很尴尬……

“在想什么？”江离城回到了桌前。他在颜墨之面前放了一只马克杯，里面散发出温暖的热可可的香气，是很适合在这个季节喝的饮品，“不介意的话尝尝吧，感觉你今天穿得有点少。”

颜墨之道了谢，捧过了杯子。暖心的温度顺着手指温暖了全身，让颜墨之莫名有点犯困。他低下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便听到江离城轻轻的笑声。他红了脸，连忙喝了两口可可掩盖自己的手足无措。

“快期末了吧，最近学习都还好吗？”

“嗯，就是作业跟交稿的时间重叠了会有点累。”

“那要注意休息。这种时候还要兼顾周围的朋友家人的关系，会很辛苦。”

“啊？啊……”颜墨之小小地走了一下神，恍惚间以为江离城在说什么“男朋友”。他很快反应过来江离城在说什么，忍不住在心底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对江离城说道，“江老师，其实……”

江离城认真地注视着他。他的视线那样的温柔又包容，给了颜墨之莫大的勇气。他呼出一口气，语气变得坚定起来：“其实我听见有些同学在说，我们是一对。”

即便是江离城也没预料到颜墨之会突然说这种话。他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神情中多了几分孩子气。

“当然他们不是出于恶意，只是我担心会对江老师造成麻烦。”颜墨之面上不显，手指却在桌下悄悄地打了结，“特别是如果江老师有恋人的话……”

“没有，”江离城打断了颜墨之，“没有恋人。不过还是谢谢你，墨之。”

一件心事落了地，颜墨之长长舒了口气。他望向江离城，却蓦然发现江离城的眼底里多了些什么。温和却又璀璨的，那份温暖仿佛被加了热，让人无法忽视。

“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他听见江离城这么说。

“如果我说，我是真的喜欢你呢？”

这间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停止了流转。

被尊敬的师长告白本应是件很惊悚的事，可意外的，颜墨之的内心并没有多少抵触。他的喉结滚了滚，最后还是想把这件事带过去：“江老师……不要开玩笑了。”

“看上去很像在开玩笑吗？”江离城笑得有点无奈。他保留着跟颜墨之之间的安全距离，眸中的那份心意却不再掩饰，“抱歉，我说得好像太突然了。只是如果不是今天，我觉得我可能就没有勇气说出口了。我也不想成为你的麻烦。”

江离城的视线太认真，颜墨之没有办法再把这件事当作玩笑。他的脸红了个大半，低下头，手指磨蹭着书页：“我……对不起，我没有想过。”

“你不用想太多。”江离城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把我的心情告诉了你。喜欢的心情，不管对着谁都是自由的，这其实是一种很自私的感情。”

自私的感情。这样一句话让颜墨之莫名地放松下来，他轻轻笑了起来。

“所以，拒绝我也是你的自由，毕竟我比你大这么多。”瞧见颜墨之的笑颜，江离城的心脏柔软下来。他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笑意，“如果想跟学校举报我性骚扰你的话，我也只能认罪了。”

颜墨之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我不会的！”

“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用在意我是你的老师，也不需要有压力。”江离城感觉自己像被猫咪的肉垫踩了踩似的，软软痒痒的，“我们是平等的人，不喜欢就直接说不喜欢就好……呵呵，说多了感觉像在给你上课。”

江离城三言两语就卸下了颜墨之的负担。他望着眼前的老师，很认真地说：“谢谢你江老师，但是我现在不能接受你。”

“嗯，我明白。”江离城看上去并不意外，“不过喜欢这种感情不会因为你的拒绝而轻易消失。”

江离城过于专注的神情让颜墨之又开始害羞起来。他抿了抿唇，没想到什么话可以接，江离城便笑道：“会控制在不会让你为难的范围。好了，休息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继续讨论了？”

颜墨之“哦”了一声，努力把思绪拉了回来。他本以为自己会很难集中，却在江离城的讲解之下逐渐回到了书本的世界。江离城为他讲解的世界缤纷多彩，总能让颜墨之发现自己的渺小与浅薄，想要吸收更多的知识，让自己更强大一点，哪怕只有一点。

风吹得窗户呼呼直响，室内却满是暖意。

12、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