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了今天,你还要问我这种问题吗?”颜墨之吸了一口气,颤抖着与唐上冬对视,“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无所谓吗?”
颜墨之其实只是想好好跟唐上冬说句话而已啊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仿佛触了电一般,唐上冬猛地推开了颜墨之。他突兀地笑了,脸上的笑容很是扭曲。
他好像说了什么,他的声音在颜墨之的世界里面扭曲成昏暗的一片。
一定是他听错了。
“不过是个被上烂了的婊子,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也要对你忠诚?”
原来这么多年,自己最疼爱的弟弟一直都是这么想他的。
他希望这一切不过是场误会。唐上冬一向有些冲动,说不定只是因为两次撞见他跟别的男人走在一起、怒气上头所以才那样粗暴地吻了别人。没关系,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颜墨之可以跟唐上冬好好解释的。只要他们冷静下来说清楚……
可如果,他们的“曾经”都是假的呢?如果从最开始,唐上冬就不想这样跟他们在一起呢?他自以为的“大家都能获得幸福”,只不过是他的自作多情吗?
积攒了许久的泪水终于顺着颜墨之瘦削的脸颊滑了下来。他瞪大眼睛望着唐上冬,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那里还留着唐上冬的温度。他笑了,笑得格外灿烂却又格外悲惨,唐上冬甚至从那个笑容里幻视到了以前的场景。
那个被他们搞得凄惨地躺在床上,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弹的颜墨之。那时的颜墨之望着站在床边的人,冲他们轻轻地笑。
“可是最开始强迫我的人,不就是你跟见月吗。”
他们极力不去触碰的过往,就这么骤然被摆到了眼前。
唐上冬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极大的疼痛变成了尖锐的攻击,他的表情变得异常狰狞:“你以为我有多稀罕你吗,啊?小孩子说的喜欢,只有你这样缺爱的人才会当真!我什么都比不过我哥,所以我哥有的东西我也得有!包括你,贱……”
“上冬,闭嘴!”
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唐上冬剧毒般的言语。唐上冬颤了一下,抿了抿嘴唇,头也不回地扭头就走。
颜墨之呆呆地望着唐上冬的背影,直到有人挡住了他的视线,温柔地带着他坐了下来,抱住了他的头。那双手温暖得要命,安抚着颜墨之混乱的心绪:“没事了墨之。别听,别怕。”
如果是平常,颜墨之或许会伸手反抱住江离城,一反平素冷静独立的模样,像个真正的年下恋人一般冲家里的大哥哥撒娇。可现在,他只是怔怔地靠在江离城的怀里,仿佛断了线的木偶一般。他哭得没有一点声音,泪水却简单地濡湿了江离城的胸口。
“啧,那小子跑得太快了,等抓到他非得揍他一顿。”唐见月嘟囔着走到两人的身边。他蹲下身,把颜墨之的脸解救出来。那张秀丽的脸哭得通红,整个人好像已经死过一次似的,没有半点反应。
唐上冬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怎么舍得这么欺负他。唐见月只看一眼心就揪了起来,他扯了纸巾,小心翼翼地帮颜墨之把眼泪擦干。他很想吻一吻颜墨之的脸,但颜墨之方才破碎的言语浮现在脑海之中,让他甚至有些不敢再触碰眼前的人。
“墨之,”他小心翼翼地把颜墨之汗湿的碎发撩到耳后,“我爱你。我们爱你,墨之。”
江离城没有惊讶一向跟他不对付的唐见月会这么说。在颜墨之面前,一切的恩怨都要靠后。他吻了吻颜墨之的头顶:“乖,宝宝,别想了,今天早点睡吧。”
之后的一切颜墨之都不太记得了。似乎是两个人帮他洗漱,带着他躺到了床上。一人侧身抱住他,一人紧紧握住他的手。
颜墨之很累很累了。不同的温暖在他身侧,他在极度的不安与疲倦之中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而两个睡不着的男人在黑夜中睁着眼,没有任何交流。
过往的獠牙最终会落下来,不会因为五年的安然无恙而褪毒半分。
10、凌阔的想法
10、凌阔的想法
颜墨之第二天不出意料地发起了高烧。他从小就有这样的毛病,每当精神压力大或是过于紧张的时候身体就会产生反应,像是自发地从令人窒息的现实中逃离。
江离城当然想留下来照顾颜墨之,可惜学校里的事务已经提早排好了,他必须得出门。封晟极不会照顾人、最近又神出鬼没地抓不住,唐见月没有多犹豫就跑到自己公司OA上请了假后给自己的父亲打了电话。
唐父期待着他到四十岁前半就能名正言顺地坐上唐父现在的位置,对他的要求一向相当严苛。听到唐见月请假的理由,唐父自然不悦:“墨之病了,不是有这么多人可以照顾他?就算没有,是你请不起人来看着他、还是他自己请不起?”
“这不一样。”唐见月当然不可能把唐上冬说的那些浑话转述给父亲。他深吸一口气,把话题直接转开,“今天必须做的工作我会线上完成,不会耽误事情的,还请董事长批准。”
“哼,你走程序吧。”唐父冷笑一声。允许两个儿子跟同一个男人搞在一起,除了他知道颜墨之的身世、明白那孩子可怜又没有坏心之外,也是发自内心地觉得时间会证明一切。
单纯的两人关系都不一定长久,一堆男人搅成一团乱麻迟早会出问题。他不知道自己的判断已经应验,只是再交代了一下工作便挂断了电话。
唐见月长长呼出一口气,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唐上冬的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回,不知道那小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太多事情压得唐见月有些喘不过气,他靠在颜墨之的房门上,打算调整好表情再进去。
还没有出门的封晟极整理好衣物,有些犹豫地走了过来。唐见月看了他一眼,心想他昨天到底几点回的家。几人晚上折腾了这么久,却好像完全没有封晟极的影子。
“……墨之生病了吗?”封晟极有些犹豫地询问,“我看他的东西都还在客厅。”扣扣群七一零ˇ五八︿八﹂五九﹀零追】更本】文﹂
“嗯。”唐见月应了一声,“有点发烧。他不太想去医院,我今天请假陪他,别担心。”
“哦……”封晟极担忧地朝门缝里望了望,抿了抿嘴唇,不知是否害怕打扰颜墨之,最后还是没有进门。他拘谨地抓了抓自己的双肩包带,“那……那我去上班了,今天我会早点回来。”
说完,封晟极跟唐见月浅浅鞠了一躬便走了。唐见月瞧着封晟极的背影,他对这个人没什么意见,也并不熟悉,但经历了昨晚的事,他只希望颜墨之身边的每个男人都能好好地对颜墨之,所以唐见月不会主动引起争端。
但他总觉得封晟极最近有点说不上的奇怪。唐见月皱了皱眉,还是决定先把精力放在颜墨之身上。他正打算给颜墨之换一下退烧贴,便听见楼下传来封晟极的声音:“请问你是哪位……?”
唐见月心生疑问,关好颜墨之房间的门也下了楼。大门口封晟极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听见脚步声回了头:“他说他是墨之的同事……”
瞧见手里提着东西冲他状似无辜地笑的人,唐见月的额头突突直跳,唇角出现了一抹冷淡的笑容:“凌阔。”
封晟极在唐见月的示意之下还是直接去上班了。唐见月站在门口,丝毫没有把凌阔请进去的意思:“你来干什么?”
不在工作场合,唐见月对凌阔一点也不客气。凌阔并不在意,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整座别墅的外观,毫不避讳地与唐见月对视:“我听墨之部门的人说他今天生病了,我来看看他。”说着,他把手中的袋子递到唐见月眼前,“这是同事们一起买的水果,一点小心意而已。”
“谢谢。”唐见月还是接了过来,脸上摆出的笑容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意味,“不过墨之还在睡,就不请你进去了。”
唐见月深知自己连杯茶都不请别人喝这种行为有多么没有风度,但他那种近乎野兽的直觉告诉了他,眼前的人在肖想什么。
凌阔与他对视了一会儿,低下头笑了一下。他上前一步,手按在门沿:“刚才应门的人,也住在你们这里吧?说起来我之前送墨之回家,还撞见了你弟弟。你们那么多人都住在一起?”
何止这些人,还有一个江离城你还没见过呢。唐见月腹诽,面上保持着和善的笑容,嘴上却开始不饶人起来:“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是没什么关系……目前还没有。”凌阔笑得很是开心,“可是你怎么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