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大多都是学校里的学生。艾瑞克左看看右看看，看上去有些兴奋：“我没上大学，每次来这种地方都好开心。”

所以他才那么积极地帮助市内有棒球部的大学吗？颜墨之看着像只疯狂打转的大型犬一般可爱的艾瑞克，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一直觉得艾瑞克跟以前的唐上冬有些相似，现在看来他可比唐上冬单纯多了。

……他是来这里找唐上冬的。

“颜，你是来找那个酒吧老板的吧。”艾瑞克侧头望着颜墨之有些寂寞的表情，“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过于直白的提问让颜墨之愣了一下。他扭头望过去，艾瑞克却摆了摆手：“抱歉抱歉，我就是有点好奇。颜，你是个神秘的人，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小秘密。”

“我……”

“颜，你看，就在那边，酒吧！”

刚想反驳的颜墨之被艾瑞克猛然打断。颜墨之的视线顺着艾瑞克指的方向望去，街角坐落着一家以红黑为主风格的店面，虽然天已经黑了但店里还没有打上灯，显然还没有开始营业。然而即便配色低调，酒吧时尚的风格依旧足够显眼。路过的学生们瞧见了都讨论着那家店，期待地讨论着什么时候开业了一定要进去喝一杯。

颜墨之听着，心里有着微妙的欣慰。这就是唐上冬忙碌了这么久的酒吧，看上去很成功。单单想着这个，颜墨之已经开始觉得满足了。

“颜，其实你跟那天的男人并不是情侣吧？”

身边的人突然的询问让颜墨之微微一愣。他对上了艾瑞克的视线。艾瑞克戴着棒球帽，遮住了一头过于打眼的金发，却依旧有一两缕碎发垂了下来，看上去就像是落跑出来的小王子。

望着这样的艾瑞克，颜墨之选择了说实话：“……你为什么会知道？”

“其实我本来就这么猜，只是现在才确信了。”艾瑞克的微笑中带着一丝笃定，“你跟那个人之间有连接，但是没有火花。如果你真的有男朋友的话，现在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去追逐另一个男人？你至少是在意那个酒吧老板的吧。”

这个理由太过理所当然。如果用来分析普通的情侣或许适用，可对于颜墨之来说，他在意的、放在心上的男朋友本来就不止一个。他的唇角出现了一个带着点讽刺意味的弧度，转头避开了艾瑞克过于明亮的视线：“……为什么不可以？”

他问得太过笼统，让艾瑞克有点疑惑地歪了歪头。他微微低头，凑得离颜墨之近了些。颜墨之的表情带着点忧郁，每一个表情都让他着迷。他知道颜墨之在质疑他的感情，可他觉得爱情不就是这样吗，那一瞬间的心动渐渐发酵，最后膨胀到不可忽视的程度。

他刚张口想说什么，余光便瞥到了站在街对面的人。他马上拍了拍颜墨之，示意他快点望过去。

颜墨之立刻抬起了头。站在对面的那个人头发又变短了，几乎只有短短一截，或许是因为太忙了难以打理。可有着那样优越的五官与轮廓，这样挑人的发型却只显得他更加硬朗英俊，配着一身拽拽的皮衣，看上去很是潇洒。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长相秀丽的男人。男人与唐上冬一直进行着交流，他的脸上表情不多，抬眼望着唐上冬的眼神却盈着光。唐上冬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整个人看上去不冷不热的。

仿佛有了感应一般，唐上冬侧过了头，对上了颜墨之的视线。

他们一个在这边，一个站在那边。两个人身边都停着另一个人。

隔着街，唐上冬停下了脚步，直直地与他对视。那个好看的男人也跟着停了下来，表情带着些疑问。

明明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明明两人之间还有这么长的距离，可颜墨之莫名地看清了唐上冬的表情。那是一个愤怒中带着点嘲讽意味的笑容。

他好像完全变了，很难从现在的这个唐上冬里瞧出以前的影子。曾经的唐上冬不会用这样冷漠又陌生的眼神望着他，唐上冬骨子里是偏执阴郁的，每每抱住他时手会像绳索一般把他拴牢。有点疼，却也很温暖。唐上冬会撒娇，只要是颜墨之给别人的他也一定要要。他会在他耳边说，哥，你也多看看我，我不能没有你。

而现在，唐上冬结实的手臂猛然搂住了别人。他捏住男人的下巴，不顾现在是在街边，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吻了上去。

天真冷啊。

颜墨之默默地看着，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正微微颤抖着。

他抬头望向了天空。冬天的夜空看上去很干净，都市里也没有什么星星。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从那片黑夜里找到什么，只是直接扭过头，冲站在一旁有点不知所措的艾瑞克笑了一下：

“回去吧。”

09、恶言

09、婊子

已经很晚了，家里还亮着灯。

大家都以为唐上冬经常夜不归宿，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会回来的。他尽力不与其他人碰面地早出晚归，今天的他却明白，不管多晚，一定会有人在等着他归家。

所以他今天回来得还算早。虽然这么说，也已经凌晨一点了。把车停好，他瞥了一眼，所有人的车都在。只是今天封晟极的车限行，不能确定他到底回没回家。

唐上冬“啧”了一声，打开门走了进去。他心爱的哥哥就坐在餐桌前，静静地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听到声音，颜墨之抬起头，冲唐上冬笑了笑：“……回来了。”

他为什么还笑得出来？唐上冬握了握拳头。他站在黑暗里，与灯光下的颜墨之对视，倔着不愿主动开口说一句话。

“酒吧，装修得很好看。”颜墨之望着唐上冬，脸上的笑容看上去竟然很是平静，“那条街的店面都比较花哨，简洁反而更打眼，红色黑色在白天应该会更好看。还没有开业吧，等打起灯之后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什么时候正式开门啊？”

鬼使神差的，唐上冬回答得很乖：“12月29号，可以赶上跨年。”

“挺好的……之前说等开业的时候大家一起去跟你捧场，但你，”颜墨之顿了顿，低下头避开了唐上冬的视线，“你可能不想让我们去吧。”

这算什么？唐上冬咬了咬牙，怒到极点竟然笑了出来：“哈，当然，你们去干什么，让人看看我们之间的关系有多可笑？”他三两步走到颜墨之身边，看见颜墨之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一瞬间竟然有种恨不得一口咬死颜墨之的冲动，“真的没有别的想说的了？你不说我说吧你怎么又有别的男人了？有四个还不够吗，啊？”

“我没有！”颜墨之抬起头，望着唐上冬的眼神里写了点倔强与受伤，“他是我的采访对象，是他跟我说你的店在哪里……我……”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想跟你谈谈，我受够了这样苦闷的气氛，我想把所有事情都跟你说清楚。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甚至不管回不回得到从前，我都想跟你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解开我们之间的心结。我从最开始就只是想让大家都能开心而已。

可颜墨之没想到自己看到的是那样的场景。

他咬了咬嘴唇，再次低下了头。唐上冬瞧着他那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忍不住冷笑一声：“哪里没有？你最擅长的就是招惹男人！如果今天这个人跟你没关系的话，那天晚上那个人呢！你跟他在外面喝酒到这么晚，还让他送你回家！”

“他只是我的同事！”唐上冬的指责太过激烈，颜墨之也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他的手放在餐桌上，挺直了背脊，“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是还没来得及有吧？他看你的眼神……哈，”唐上冬讽刺道，“你是不是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因为我们对你冷淡了，所以你就去外面找刺激？别的男人还对你新鲜着？他们没觉得你已经被肏松了？”

“唐上冬！”

这句话太具有侮辱性了。颜墨之的眼眶肉眼可见地红了一大半，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整个人都在忍不住发抖。他的嘴唇颤了颤，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你当时看见我了吧，你是看见了我，才故意亲那个男孩的吗？”

“是又怎么样？”

颜墨之瞧着眼前的男孩或者说，他该算是男人了。男人早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不再是每天都需要他宠爱的、心底没有安全感的大狗了。因为他的“主人”不止他一个人，所以他也可以转头抛弃他的“主人”。他嗫嚅着，半晌才开了口：“你这样，对那个男孩……”

“管他什么事？！”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唐上冬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冲过来抓住颜墨之的肩膀，力道大到仿佛能把颜墨之的骨头一起捏碎。他恶狠狠地瞪着颜墨之，像是要把颜墨之关进自己的眼眶里，“我们之间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要把我推给别人吗？我跟别人在一起也无所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