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幸亏面前的男人宽厚,大度地听懂了他:“我知道了。”
周唯实疲惫地点头,好像生怕男人反悔,又好像是要对于这个理解表示感谢。周唯实半躲在被子里,输液的手指冰凉。
他又突然想起什么,唐突地拉住小护士的衣服,丝毫没有平日的彬彬有礼:“我……药……吃药……”
林越峙把周唯实身上插的输液管和尿管整理好,举起桌子上的透明小药盒,轻声问:“是不是在找这个?”
“谢谢你,谢谢。”顾不上护士递给他的温水,周唯实仿佛瘾君子见到了白粉,把速效避孕药哆哆嗦嗦塞进口中,直接咽下去。
他做完这些脑子已经昏昏沉沉,明明还强撑着精神,眼皮却重得抬不起来。房间安静,洁白无垢,只有他的心跳声咚咚作响,在指引他一场好梦。
周唯实数着心跳声,很快又睡去了。
镇定剂会让人神经混乱,持续时间或长或短。闻焰看着周唯实的状态,知道他短时间是清醒不了了,就把林越峙赶走,让他过两天再来,别打扰病人休息。
昨天闻焰想找到周唯实的腺体注射抑制剂,却始终都找不到信息素管。
他从小看多了林仲光屁股乱窜,但在周唯实面前,闻焰终于意识到那个从小跟他一起逃课飙车调戏omega的男孩,已经是个第一性征发育完备甚至超乎常人的Alpha。林仲身上溢出的S级信息素排斥着其他Alpha靠近周唯实,让闻焰手抖眼花,背上冷汗浸透了棉卫衣。
最后他一个没撑住跪在了林越峙脚边,扎得周唯实颈后渗出血珠。
他和林越峙都有点恼火,把人送到医院,上了镇定剂。
这么多年闻焰见过很多腺体残缺的O,周唯实依旧能算得上特例95%的信息素管都被切断,这是他见过腺体损伤面积最大、还能正常生活的Omega。
“多切一分就小命不保,少切一分又过不了Beta审查,执刀的医生真是经验老道。”
林越峙说要没有副作用的催情剂,闻焰就给了他Aphrodisiac。很少有人知道,Aphrodisiac是林渊霆让闻焰研发的治疗药,会帮助发情障碍的omega顺利进入发情期。
“依他之前的就诊记录来看,他本来应该没出现发情期。但最近你的信息素刺激了他的腺体,一部分神经恢复了功能,他才会在Aphrodisiac作用下发情。”
闻焰听完林越峙和周唯实的做爱频率后,做出了这个判断,他继续道:“但他发情之后无法被腺体标记,因为Alpha找不到他的信息素管;也不能成结标记,因为他的生殖腔发育不全,卵泡比正常Beta的还要差。”
“也就是说他很难度过发情期。”
闻焰点头。
“他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是omega,估计是身边能跟他匹配的Alpha很少,”闻焰露出少有的疑惑,“你能闻到他的信息素?”
林越峙想起他们第一次做爱那天的雨夜,周唯实带了一把几乎被雨打烂的格子伞,和他贴身的衬衣一样皱巴巴的土,散落在他的房间角落。他微倾着身子跪在他面前,慢慢脱掉内裤,指尖盖红润,月牙山丘一样饱满,白得反光。
林越峙的腺体上如疾风掠影,划过一阵阵电光般的酥麻,一股股信息素喷涌在他周身,充盈他的血肉,让他浑身都涨得发痛。
林越峙按了按眉心,“或许吧。”
周唯实的腺体记录和病理报告上的性别全都是Beta,仪器检测不到他的信息素,提取都无从下手。但作为整个中心医院最有前途的腺体专家,闻焰还是表示了解:“那他的信息素等级应该很高,我们很难合成。”
“信息息素管也找不到,抑制剂也打不了,以后要是发情还得上镇定剂。”
“不行,他就脑子有点用,”林越峙想起周唯实醒来的状态眉头就不自觉皱紧,一直转着自己的尾戒,“不能再打镇定。”
“说治疗方法。”
“一般治疗腺体缺陷,都是提取AO自己的信息素分析成分,化学合成,再注射回腺体,反向修复信息素神经。”但既然周唯实的信息素没办法靠医学手段合成,那就只能剑走偏锋。
闻焰关掉了电脑,关掉了实时检测科室病房的LED大屏,也关掉了自己办公室的摄像头,最后才吞吞吐吐道:“有一个,得看他自己愿不愿意。”
14.高手
第三天上午九点多,周唯实才彻底清醒。
昏睡的几天都打的营养液和各种药剂,现在终于能拔尿管,周唯实的性器和前列腺都肿得厉害,把导尿管夹得微微变形。拔管的时候闻焰在口罩后呲牙咧嘴地觉得自己也跟着疼了一阵,真正拔管的人额头青筋暴起,却一声没吭。
这一周都得请假,他拜托修其原代课。幸亏最近只开了本科生的基础大课,不是他的桥隧智能建模课,修其原也能顶上。
修其原估计是正坐在电脑前,接收了他的课堂PPT,噼里啪啦就打字过来:“师弟怎么样了,病得重吗。你好好休息,有事跟我说啊,中心医院可以报销记得拿发票回来。”
叮叮叮,又是好几条“这些食物最补血!”“教师节滋补佳品”“如何报销医保”的转发帖子。
回复了修其原的问候,周唯实已经没有多余力气看其他工作群了。
他心里惦记着闻医生和他说治疗腺体的事,尽管他咬定自己审查结果是Beta,但还是对于发情心有余悸。
他看向窗外,白云大朵大朵,触感松软又口感扎实,有护士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小朋友散步,一辆红色操作室黄铲斗的挖掘机模型被绑在男孩的小肉胳膊上,跟不上轮椅的速度,在石子路上搁楞搁楞,跌跌撞撞。
周唯实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因为输液太久而变得很凉。可能是处在病房这样特殊的地方,人也变得不安起来。他动了动手指,把输液管移到了有光照的地方,感受到一丝暖意。但没一会儿太阳就偏移了,冰冷的液体永无止境地流进他的体内。
“真是太麻烦您了,闻医生。”周唯实接过自己的诊断书,不好意思地想要从病床上站起来同闻焰握手。
闻焰两步走上前去示意周唯实躺着,还想顺便检查一下周唯实的腺体。但摆弄一个人睡梦中的人容易,摆弄清醒的周唯实却是难上加难。
周唯实遮住他的腺体,拒绝闻焰的接近,数不清第几次重复道,“闻医生,我是个Beta,不需要再看了。”
“给他看看。”
不知何时林越峙抱臂出现在了房门口,眼神阴鸷。闻焰很少见到林仲露出这样凶狠的表情,两方针锋相对,周唯实虽然有些扛不住般抿起嘴唇却依旧不为所动,继续挡住。
周唯实对着闻焰请求:“给我开点药发情时用就行,我想早点出院。”
“都给人看遍了,现在立什么牌坊。”
林越峙大步朝周唯实走来,周唯实下意识捂着腺体躲了一下,马上被擒拿反绑,压住脖子按在枕头上。他身子别扭地歪曲,好像一株被铁丝捆绑顶端,要依附病床生长的丝萝。
他反抗Alpha的时刻太多,成功的几率又太小,让他失去了抗争的欲望。他任命似的听凭林越峙掀起自己的碎发,睫毛微微地颤。橡胶手套按在他脆弱的腺体神经上,比输进身体的营养液还要凉。
闻焰看完就赶紧让林越峙松手,把周唯实衣服整理好,尽力在强抢民O的恶霸面前维持着中心医院的医护关怀。
周唯实不光长得硬,脾气也真是柔中带刚。看着和和气气好说话,结果闻焰好说歹说他就是不愿意治疗,并做出分析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