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1 / 1)

“公主府的暗卫实在厉害,”穆伯鸣佝偻的背一下子直了起?来?, 就像绷直的弓弦。他用手肘擦拭着手中剑身, 将剑指向朱辞秋心口,“我的人几欲进府都被拦了下来?。”

“殿下方才?说,南夏易主?我猜是为了诓骗我,好脱身回?燕京吧?”他从背后拿出一纸书?信,上面清清楚楚刻着乌图勒的白狼印,“这是昨日刚到的南夏密信,乃乌图勒亲笔所书?。”

朱辞秋心中微微一怔。

她近日确实不曾问过?乌玉胜关?于她走之后南夏的近况。想来?不过?是一盘散沙, 重归混乱。但似乎, 乌玉胜离开南夏前特意安排人与?朱煊贺、穆伯鸣等人继续保持联络,似乎早已想到会?有今日一般。

“原来?将军方才?出去,是去核验真假了。”她微微一笑,“那?现下呢,是要杀了怀宁吗?”

穆伯鸣横眉怒目, 冷声哼笑,“还请殿下告诉我,国玺在哪?”

“啊,不是在太傅手中吗?”

“太傅手中根本没有国玺!”

朱辞秋略带惊讶, 随即笑了两?声,抬手指向穆伯鸣腰间佩着的芙蓉玉,温声开口道:“我记得,太傅腰间也有一块芙蓉玉,我曾在东宫书?房见过?一块碎玉。那?是先帝赐予东宫属官的玉佩制式。将军有一块,太傅有一块,不如将军先回?答本宫,将军知道东宫那?块碎掉的玉,是谁的吗?”

穆伯鸣冷哼一声:“告诉你也无妨。那?是你父皇朱煊安的。你的父皇,曾是先帝留给七殿下的手足之臣,他要朱煊安扶持七殿下登上皇位,所以赐了他芙蓉玉。”

“可惜,他心比天高。娶了沈家的小姐为正?妻,又假借为妻子寻药之名潜入南夏找到了大雍查验不出的毒药,最后妄图铲除所有与?七殿下有关?联的臣子,至此好高枕无忧的坐在龙椅上。”

“是吗。”朱辞秋广袖扫过?案几,不小心打翻了烛台,穆伯鸣手心寒光朝烛台刺去,刺灭了烛火,周遭再度昏暗一瞬。

她在昏暗灯光下,看见死士手中点燃的火折子,火光映在她眼底,像是在她眼中点上一抹泛红的涟漪,“太傅也是朱煊贺的旧臣,为何朱煊安会?如此信任他?”

穆伯鸣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扶过?佛龛边缘的铜炉,经?年积灰簌簌坠落。

他盯着香灰在青砖上铺开的积灰,嘴角扯出讥诮的弧度:“太傅腰间那?对?芙蓉玉,还是老?夫当年亲自送至他手中的。”

烛火将老?将军的身影投在绘着十八罗汉的照壁上,那?影子挺直如松,恍惚仍是当年朱雀大街策马的英姿,他突然攥紧手中剑柄,“他就像是御花园乘风厅前那?对?仙鹤。哪日日头盛,便朝哪边引颈。”

朱辞秋的指尖忽然抬起?,轻轻点了点指着她心口的剑身,轻笑道:“老?将军可知,那?日本宫初回?燕京,太傅可是第一个承认本宫监国另立太子之人?”

“如此,不正?遂了殿下意?”

穆伯鸣话音落下,骤然收剑,却见顾霜昶疾步拽下墙上的断箭,恶狠狠指向老?将军。

年轻的吏部侍郎手持断箭,指向一贯认为的忠义老?臣时,指尖仍止不住地微微颤抖,“你将殿下困在此处拖延时间,究竟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穆伯鸣忽然笑了,“四百年前的大梁,圣隆帝在此卧薪尝胆,终重掌天命。今夜我要效仿圣隆帝身旁的无名武将,让天命重新?归于七殿下!”

“所以殿下,国玺何在?”他苍老?的双眼射出精明又阴寒的光,似乎要将朱辞秋整个人看穿。

朱辞秋与?他四目相对?,转身跪坐在蒲团上,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先帝画像,轻声开口:“若李茂能杀进公主府,自然能找到国玺。”

“你怎知李茂”

“猜的。”朱辞秋扭头看了一眼穆伯鸣,“不会?瞧将军神情,想必李茂果然如我所想般,扮作朱煊贺的模样进京谋反去了。”

此时的公主府外巷子里,遍地皆是黑衣鲜红的尸首,乌玉胜浑身浴血地站在中间,弯刀刺入最后一名刺客心口,猛然拔出刀时,带出的血肉溅向面具。

他扭头看向角落里握着剑柄瑟瑟发抖的“朱煊贺”,弯刀飞过?他头顶,斩下那?一根束发的玉簪。

玉簪断裂在地上碎成两?半的清脆响声,令“朱煊贺”猛然挥起?手中剑,冲向乌玉胜,妄想刺入他心口,却被乌玉胜钳住握剑的手腕,反手一勾便将剑身横在“朱煊贺”脖颈前。

噗呲!

“朱煊贺”脖颈涌出鲜血,他捂着不停喷血的脖颈呆呆地看向乌玉胜,嘴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是……谁!”

话音未落,便轰然倒地,手指指着乌玉胜,直到再也没有生气才猛然垂手,双眼却死死盯着乌玉胜面具下的眼睛。

乌玉胜蹲在他身旁,手指探向他脖颈耳后,忽然用力一撕。

果然撕下一张足以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他盯着手中的人皮面具,又看着露出真容的“朱煊贺”,闷声一笑,语气却是极度冰寒:“自然是取你命的鬼。”

他抬头看向天边并不算皎洁的月光,忽然跃身跳上屋檐,看着公主府内寂静的夜晚,一言不发。

突然,暗卫落在他身边,道:“少?主,沈知晦已找到青行山入口。”

乌玉胜闻言,手指摩挲着腰间的弯刀纹路,望向青行山所在的方向,“召集大军,攻上青行山。”

他又看向寒山寺,心中想着:殿下,这次,我会?先替你扫清障碍。

此刻的寒山寺,朱辞秋面前的穆伯鸣气地发出一阵笑声,他后退一步,微微抬手。

两?旁的死士便亮出剑刃,将朱辞秋与?顾霜昶夹在利刃间,只要二人稍有动作,便会?被立即割喉。

“青行山还有另外一条上山的路吧?”朱辞秋看了一眼横在她面前的雪刃,忽然开口,“沈知晦今日该醒了,也不知白日送到我府上的《漕运志》他看到没有,若是看到了”

话音突然戛然而止,只因穆伯鸣忽然推开死士,狠狠掐住了她的脖颈。

顾霜昶猛然上前,却被面前的利剑划破脖颈的肌肤,流出丝丝血珠,他捂着脖子,急切喊道:“殿下!穆伯鸣!你放开她!”

“朱辞秋,我念你是雨生的心上人才?不与?你计较,若你执意拦我,我不介意让你命丧此地!”

朱辞秋被他掐住脖子喘不过?气,素来?苍白的脸色被憋的一阵微红,可却仍旧笑着,甚至嘴里还能说出断断续续的话来?:“将军……大可以……去看看……”

穆伯鸣忽然松手,将她狠狠摔在地上。

朱辞秋的背猝不及防地撞到坚硬的墙壁与?石砖,发出沉闷吃痛的声响。

顾霜昶赶忙上前扶住她,“殿下!”

她捂着脖子,忍不住发出阵阵咳嗽声,看向穆伯鸣的眼神却含着无尽挑衅,“将军还不知道吧,沈知晦身旁还有个朱嘉修。辽东世子,辽东军,可不是个善茬。”

穆伯鸣咬牙,苍老?的脸庞满是怨毒。

他猛然转身,对?死士道:“回?青行山!将他们?二人手脚绑紧,给我押回?青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