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家宴定在了三天后,就在戏班首秀结束后的隔一天。

金梨到底是照顾着燕辰的心情,不想让这事影响了他的新戏。

隔日,三人便约好一同前往户部,户部那名接待过范毅安的小吏在见到他以及他身旁的一对男女后,便明白今日范毅安来的目的,连忙将他们让进办公的厢房中。

“范大人今日来是为了处理平夫的事吧。”

小吏一边掏出登记书册一边问道,见范毅安点头,他翻到了其中一页,指着上头一处空白道:“还请愿为平夫的那位在这儿签字画押。”

虽是这么说着,小吏的目光却是看向了一旁的燕辰,见范毅安拿起笔,他下意识地按在了书页上,疑惑地问道:“范大人,您这是……”

范毅安平静地看向他,“我们商议好了,由我来当那平夫。”

小吏楞了楞,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还以为以范毅安如今的身份地位,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当这个平夫,因此昨日有些话并未事先向他说明。

他斟酌着开口道:“范大人,您可要想清楚了,如果由您来当这平夫,那昨日您提的关于尊夫人想要将铺子安到她名下的事可就不成了。”

范毅安当即皱起眉头,“你们昨日不是说以我如今的身份,这事不成问题吗?”

那小吏扫了眼他身旁难掩错愕神情的两人,“范大人,我这么跟您说吧,平夫与平妻的地位相当,可平妻说白了也就相当于贵妾,很多权益与正室之妻都是无法比拟的,甚至就连您想要为尊夫人请封诰命那也是不行的……”

那小吏说到这里,金梨已经明白过来了,既然她选了燕辰作为她的正夫,那么他们两人才是真正的荣辱一体,与范毅安并无相干。

那小吏像是想到了什么,还低声提醒了句,“近几日朝廷上也在议论平夫这事,听说朝中诸位大臣对此事相当不满,要不是考量着南国有越来越多的商户到卫国来做生意,估计这事都得直接被朝臣们驳回,听说再过一阵子,就会颁布各部官员不得当平夫的法令了。”

那小吏声量虽小,却恰好是燕辰能听到的范围,他的脸色当即又更白了些。

看了看同样面色难看的范毅安,他忍不住在心里怀疑,这范大人看着老实没心机,可这样大的事,他难道事先真不知情?

金梨此时同样犯难,她没有权力要求燕辰主动退让,可这么一来,去南国一事又遥遥无期……

正当金梨想着是不是他们先回去,好好讨论这事该如何处理时,燕辰却是主动站了出来,“我来做那个平夫吧。”

金梨赶忙拉住了他的衣袖,“你瞎说什么呢,这事我们回去商议过后再说。”

燕辰却是目光坚定,握住了她的手,摇摇头,“娘子,这事只能这样了,你还得去南国,不能再耽搁了。”

金梨闻言心中愧疚更甚,她素来都知道燕辰敏感、没有安全感,加之他又是南国世族出身的贵公子,正夫的位置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如今为了让她能够顺利去南国,他竟是自愿退让……

一时间,金梨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更不知如何才能弥补他的牺牲。

看着燕辰义无反顾地在那页书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上手印,她的心情既复杂又沉重,对燕辰的感情又有了一丝变化。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燕辰像是易碎的瓷娃娃,除了他的容貌带来的欺骗性外,还有他年纪小、身子孱弱所带来的印象。

可在这一刻,他却像是成长为了一个能够替她遮风挡雨的男人,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燕辰敏锐地察觉到了娘子的目光变化,背脊又更加挺直了些,签完名后便站到了她的身侧,藉着袖子遮掩,悄悄握住了她的手,感觉到她毫不迟疑的回握,心下更加稳妥。

那小吏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忍不住替范大人心塞,这两人眼里还有没有范大人这个正夫了?

范毅安却是微微叹了口气,心中苦涩,在小吏拿出的文书上一一签字画押,待到做完了这一切,三人走出户部后,他正打算告辞,却被燕辰给叫住了。

燕辰从袖袋中掏出一张来之前便备好的请柬,“范大人,明日便是我编的戏首秀的日子,要是你有空,便一同来看戏吧。”

范毅安接过请柬,“好,我定当到场。”

作者有话要说:

燕辰:从今日起,我便是钮祜禄?辰了!

带着相好与前夫一同看戏

带着相好与前夫一同看戏

与范毅安告别后,金梨有心想弥补下燕辰,便问他要不要去郊外散散心。

燕辰心里寻思着往后会不会回来卫国还是两说,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看看上京一带的景致也好,便答应了下来。1长、褪咾啊咦制作!

马车往郊外前去,燕辰在路上便试探地开口道:“娘子……有一事我一直瞒着你。”

金梨冷不防听到他这话,心里就是喀噔一声,却也隐约猜测到他接下来要说的内容,果然便听燕辰言明了他造假的卫国身份以及他的来历

“我的真名,唤作南辰,燕姓乃我父族的姓氏,因受歹人逼婚,这才逃到了卫国……”

燕辰此前也有过将一切坦白相告的念头,可始终找不到时机,也并未下定决心,更多的却是担忧娘子对他有了看法。

可经过了皇甫辞以及范毅安一事后,他也看清了娘子的态度,知道娘子的心里始终有他,不然也不会在这两人面前始终都是向着他、以他为先。

他选择在此时坦白,便是想着之后娘子去往南国,他也要跟着一同前去。

此前他只是隐隐有这个念头,可经过了今天这事后,他已经决定了要与娘子一同回到南国,与她正式在南国成亲,并说服她留在南国!

到时候他们自在南国逍遥快活,他在南国就是名副其实的正宫,哪有这个碍眼的范毅安什么事!

反正他现在已经与娘子圆房,身子也终于破了,那三皇女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想来一定不愿意迎娶已非完璧之身的他进府。

何况以他的身份,万不是个寻常侍君的份位就能打发的,三皇女若是真将他强抢了去,要想名正言顺利用他来拉近与母亲的关系,肯定得给他正夫或是侧夫的名分,以她的性子又岂会愿意?

想明白了这些,燕辰心中自是再无顾忌,索性与金梨摊牌。

他半是撒娇地拉着她的手臂道:“娘子,我许久未曾回南国,对故土甚是思念,娘子这回你就带着我一同前去吧,说不得我还能帮上你……”

金梨虽然对他所说的内容半点也不意外,却不好叫他知道,只得装着诧异不已的样子,顺着他先前的话问道:“你本姓南……你可知南国来的一名女商人南亭?”

“你认识我姨母?”这回,换成燕辰惊讶了。

他是知晓金梨认识来自南国的商人,可万万没想到那人竟会是他的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