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见过蛊毒的主人,为什么不把它解了?西域的蛊毒不可能如此简单,这些年你一定很痛,是不是?”纪晓芙小心地把杨逍揽进怀里,低声呢喃道。

杨逍摇了摇头,苦笑道:“赫吉儿死了。”他反握住纪晓芙的纤纤玉手,轻轻地摩挲着,“有人杀了赫吉儿和所有与她有关的人,噬情蛊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被夺过来的,听贝姑娘说,是有人把噬情蛊送到了峨眉灭绝师太的手上。”

“是什么人?”纪晓芙问。

杨逍轻叹一声,道:“不知道,苗疆气候多变,塞克里去的时候赫吉儿她们尸身已经干瘪,没留下什么线索,贝姑娘也不识那个送噬情蛊的人。”

“杨逍。”韦一笑和殷天正一前一后朝杨逍而来,他们身后的那处地上正躺着三人,看样子都还留了一口气,没有死绝,韦一笑摊开掌心,递到杨逍面前,“杨逍,这个东西你不陌生吧,说真的,空智大师真是你杀的?”他“嘿嘿”笑道,显然是十分不信的。他掌心躺着的,便是先前出现过的那个铁弹丸。

杨逍抬眉瞧了瞧狐疑的两人,半晌又瞧了瞧身边的纪晓芙,继而点了点头,道:“证据在你手上,你又何必问我。”他嘴角微微扬起,绽出一抹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

殷天正低哼一声,背着手踱了几步,愤愤地停在杨逍眼前,如鹰的双眸紧盯杨逍,转而却又清浅笑道:“你要和旁人说空智大师是你杀的,或许他们会信,但你和我们说你杀了空智,我和蝠王是决计不会信的。”他顺手从韦一笑掌心接过那铁弹丸,“这东西,除了你熟悉,我们也熟悉。”

“是啊。”不远处,五散人亦慢慢悠悠地游荡而来,周颠凑在殷天正旁边瞧了瞧那铁弹丸,“哈哈”笑道,“杨逍,你要骗人也编个好点的谎啊,这玩意儿在我们明教五散人、四大护教法王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休要当着我们的面说什么你杀了空智的谎话。”

冷谦亦道:“铁铃子,范……”

他话未说完,杨逍便已横眉望来,“好了,先离开这里,铁铃子的事我会告诉你们。”他一时着急,开口就牵动了体内体外的伤,引得他一语说罢连连轻咳。

杨逍一行连夜赶路,直往大都之西的平河镇赶去。杨逍有伤在身,奈何大都与平河镇之间尽是大道小路无一处村落,一行人走走停停,却仍是让杨逍的伤重了几分。

殷天正、韦一笑还有五散人轮流给杨逍输内力、护心脉,只是他们不知,真正令杨逍虚弱至此的不是他所剩无多的内力,而是他双臂双膝当中的毒叶子和他体内的噬情蛊。

待到一众人行至平河镇,已经是第二日的拂晓了。整个平河镇看似井然有序,与当日前往凤鸣山时之样,却已是天翻地覆的变化眼下整个平河镇乃是明教在大都之外一个巨大的分坛,镇上之人大多皆为明教兄弟,往后怕是要在平河镇待上好些时候了。

杨逍的伤的确很重,许是他早料到自己重伤,又许是塞克里自作主张,来平河镇的除了一众明教兄弟,还有蝴蝶谷的胡青牛。他虽口口声声埋怨着杨逍,可到底是自家兄弟,他也不过逞口舌之快罢了,哪里会真看着杨逍死?

第一百零三章:噬情蛊有毒

胡青牛见到杨逍之时,低沉着一张脸,黑得跟个焦炭一样,手指刚刚搭上杨逍的脉搏,他的脸色又黑了几分,他哼哼两声撇着嘴呛他道:“杨左使,属下敢问您要死要活?”他的目光划过杨逍那一身浸透了鲜血的白衣,又道,“左使,您不想活可千万别拖着属下,属下不想死,这‘神医’的名号属下也不想丢。”

杨逍瞥了胡青牛,递过去的手猛地抽了回来,挑眉笑道:“你治不治?你若不治本就不该听命来,今日这门恐怕你也出不去了吧?”

果真如此,一屋子的人无数双冰冷的目光紧紧盯在他身上,仿佛是无数柄刀子要将他千刀万剐一般。狼窝!真是狼窝!一个纪晓芙也就算了,怎地明教那些离教而去的人都回来了,竟还都不乐意看着杨逍死了。胡青牛轻叹一声,实在是想不通啊。

“治治治,属下也没说不治啊。”胡青牛摆了摆手,“嘿嘿”笑道,“你们,你们都出去,记得帮我把药箱拿进来。”真真是三生有幸,遇人不淑。

屋里的人都走了,胡青牛这才打开药箱,从药箱里翻找出一堆药瓶、刀具、纱布摊在桌上,他一面摆弄着,一面说道:“我说杨左使,你就不能照顾照顾你自己吗?要不是上一次因祸得福,这一次只怕连我都无能为力了。”

杨逍望了他一眼,道:“怎么样?”

胡青牛“哼”了一声,把手上的小刀往桌上一扔,愤愤地答道:“怎么样,还能怎么样?两道贯穿的伤,还有这里的剑伤和佛珠弄出来的伤口,就算你武功好,你也不能仗着你武功好,这般肆无忌惮的挥霍啊。”他“唔”了一声,又道,“差点忘了,你双臂双膝里的四片金叶子埋得太深,恐怕要剜出来了,还有,你应该知道你自己中了噬情蛊吧。”

见杨逍点头,胡青牛接着说道:“看样子,你中蛊很久了。蛊主人死了?”他叹了叹,道,“这东西你可别指望我,我知道蛊却不懂蛊,更没办法解蛊。”

杨逍道:“噬情蛊……或许还有个人能解,或许没有。”他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把手递到旁边的桌上,“我还死不了,至少抗元大业未成之前,我不会死。”他眸里的神色复杂,惟一瞧得清晰的却是那一份坚定。

“等等,我先把你身上的伤处理了。”胡青牛按了按他的臂膀,低声说道。

那些人下手狠得紧,两道贯穿杨逍肩头的箭伤乃是弩箭所伤,箭矢虽小,奈何后来杨逍打斗之时丝毫不顾及肩上的伤,硬生生将两道伤口撕裂了不少。他身上的伤处都结了血块,只是若要上药,这些血块便要仔细处理掉,他又要受一番苦楚了。

胡青牛手头的动作顿了顿,从药箱里取出一块手指大小的叶子递到杨逍面前:“这是曼陀罗叶,能让你少受点痛苦。”

曼陀罗叶能止痛,却也是一种毒药,若没控制好计量,只怕毒性叠加,反倒成瘾。杨逍勾唇一笑,伸手捏着那片叶子瞧了半刻,塞进嘴里。味道有些苦涩,不过确实减轻了不少疼痛,体内体外都没有那么疼了。他微阖眸子,由着胡青牛小心翼翼地拿着刀子处理着他胸前之伤。毕竟血流得太多,他面色苍白非常,唇上亦瞧不见半分血色。

那四片叶子在杨逍双臂双膝里埋得深,若要取出来恐怕和刮骨疗伤差不了多少。胡青牛还未下手,额前便布了一层薄汗,握着小刀的掌心亦冒出了零星的汗珠。他抿着唇,从桌上抄起一块白布在额前抹了一把,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将满是血迹的小刀放在烈酒里洗净,而后取来在烛火上烤至泛红。

金叶子形成的伤口只有那薄薄的一道血痕,连冒出的血都几乎瞧不见,那伤口已经开始张在一起了,金叶子是被血肉裹在了内里。

胡青牛一面将烈酒淋在杨逍伤处,一面已经把刀尖刺入血痕,汩汩的鲜血随着刀尖的拔出如细流般滴滴答答往下落。锋利的刀锋顺着血痕一路而下,甚至划拉出了一道比血痕还长了几分的口子。

胡青牛一手拿着白布止血,一手拿着刀子飞快的在伤口斜侧刺入。他就着刀子小心地探着金叶子的方位,直到刀锋把整个金叶子的轮廓描绘出来,他这才用上全力,手腕带着刀子猛地向上一挑,埋在血肉当中的金叶子总算被剜了出来。

到底是痛得厉害,然杨逍自制力极好,这般坐在圆凳上竟是一动未动,只是双手早早紧握成拳,砸得桌子“吱吱”作响。金叶子被挑出的那一刹那,再能忍的杨逍也终于忍不住低低哼了一声,整个人都因剧痛而战栗非常。曼陀罗叶已经无用了,这样的痛他还得再受三次,他体内还有三片金叶子……

四片金叶子全部取完,杨逍近乎脱力。剜肉的痛较之噬情蛊竟还要痛上很多,他恐门外的纪晓芙忧心,硬是咬紧了牙关,除去他实在忍不住的闷哼之声,他几乎连一丝响动都没有发出来,就好似若无其事般端坐桌前,仿佛受了伤、在剜肉的人不是他。

剜出的四片金叶子上还沾了不少血肉,粗望去,躺在水盆里的就是四块血肉。烛火把杨逍的影子照在窗前,他坐得端正挺立,殊不知其实是他无力动弹。

胡青牛取了衣衫披到杨逍背上:“这几天你就好好歇着,正好趁你休养,把内力也一并养回来。不过……你那噬情蛊……”他顿了片刻,道,“是蛊就会有毒,虽然噬情蛊毒性很小,你也百毒不侵,但你应当知道,这些年噬情蛊的发作越发厉害了。你再不想办法解蛊,这东西会把你吞噬掉,从内到外。”

杨逍颔首说道:“过阵子我会去一趟苗疆,运气好也许能找到赫吉儿的后人,若她真的没有后人在世,也是天意使然。到它真正毒发,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二十年,到时候天下已定。我又何惧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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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范遥踪影

胡青牛摇了摇头,无奈轻笑:“这句话若在以前,我是会信的,可现在,你觉得我还会信吗?”他一面整理着药箱和沾满血迹的白布、金叶,一面带着几分叹息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同杨逍道,“有了牵挂,你的生死就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了。”

杨逍挑了挑眉,勾唇笑道:“是啊,有了牵挂,你变了,我也变了。”他摩挲着衣角,沉声叮嘱道,“记得,别告诉他们,至少现在不要。”

胡青牛背起药箱,道:“放心,我还不了解杨左使你吗?”

以前啊,杨逍受伤不多,小伤他自不会去找胡青牛,去找他时都是足可致命的伤。他们之间亦有一个约定,杨逍不愿让旁人知道他受伤,胡青牛便以他的意思帮他瞒着。日子久了,便成了默契。只是胡青牛怎不心疼他?

“杨逍!”纪晓芙盯着杨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几个来回,这才松了口气倚在他身边坐下,“还痛吗?”

杨逍偷偷掩去露在衣衫外面的纱布,伸手将她紧皱的弯眉抚平,柔声宽慰道:“没事了,有胡先生在我哪会有事,别担心了。”他又抬手揉了揉立在另一侧的杨不悔,笑道,“不悔乖,让曹景哥哥带你去休息好不好?”

杨不悔瞪着大眼睛连连点头:“嗯,不悔好好休息,爹爹也好好休息。”得了杨逍回答,杨不悔这才一步三回头跟曹景离开了。

韦一笑把铁铃子扔到桌上,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道:“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