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瞪大了眼睛,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被贪婪和报复心取代,咬咬牙说:“行,就这么干!不过你可得小心点,别被人抓住把柄。”

说干就干,第二天,沈春花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自己最艳丽的衣裳,大红大紫颜的有些刺眼,还在发髻上插了一朵娇艳欲滴的假花,但假话在日光下显得又廉价不堪,又对着镜子反复练习着娇羞的表情和姿态。一切自认为准备的妥当后,等待着时机,偷偷守在沈香儿家附近,看到陈晏之出门准备上工,立刻扭动着腰肢迎了上去。

陈晏之刚走出家门,就看到沈春花扭着腰肢朝自己走来。他心中顿生诧异,下意识地警惕起来,疑心她又要去刁难香儿,于是立刻挡在她身前。

还没等他开口质问,沈春花脚下突然一崴,发出一声夸张的娇呼,整个人朝着他倒了过来。

陈晏之眼疾手快,敏捷躲到一边,任她重重摔倒在地上才居高临下冷冷质问道:“沈春花,你这是在搞什么鬼?”

沈春花心中一恼,但仍不死心,尴尬着起身,又厚着脸皮往前凑,用手帕轻轻掩住嘴,声音甜腻娇笑道:“晏之哥,真不好意思,我这脚突然疼得厉害,有点站不稳,你能不能扶我去边上坐一下呀?。”说着,还厚颜无耻地顺势往陈晏之身上靠。

陈晏之又往后退了一大步,仿佛沈春花身上带着什么脏东西,避之不及。他的眼神中满是厌恶,冷冷地说:“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上门找香儿的麻烦,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沈春花夹着嗓子柔声道:“晏之哥,你误会我了,昨日都怪我思虑不周全,心只想着揭露沈香儿的真实面目,却忘了那事儿让你也会面上无光,可我昨日说的都是真的,沈香儿水性杨花,早就不是清白处女之身了,在平溪村,村里的男人几乎都被她勾搭遍了……”

“够了!”陈晏之冷冷地打断她,眼中的厌恶已然化为熊熊怒火,“再敢污蔑香儿的清白,别怪我不顾男女之别,动手打女人!”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开,毫不留恋。

沈春花看着陈晏之远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指甲深深掐进了手掌心,五官都因嫉妒而有些扭曲。她在心底恨恨地想:臭男人,我就不信沈香儿名声臭了,谣言传遍了,你这个做相公的还能忍得下去!

一计不成,沈春花仍不肯善罢甘休。她干脆在村子里,甚至在安溪村周边四处散布谣言。逢人便绘声绘色地编造着:“曾经我家表哥来做客,沈香儿就直勾勾地把人往床上引,吓得我家表哥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来我家了。”

这些谣言就像瘟疫一般迅速传播开来。第二天,内容就变得更加离谱了。传言说沈香儿从小就仗着自己长得几分姿色,生性放荡,水性杨花。为了偷懒让别人帮她干活,就和村里好几个男人不清不楚,甚至还在玉米地里与人苟且,都差点被人婆娘抓个现行。还说她只要是个男人就去勾引,小小年纪,奶子就被人玩得那么大,就连现在改嫁的相公,也是无数次露着胸、敞着腿,用狐媚手段勾来的。这些话传来传去,被添油加醋地描述得有鼻子有眼,仿佛那些造谣的人亲眼所见一样。村里的一些人听了这些谣言,开始对沈香儿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鄙夷与不屑。

本来安溪村开始大部分人都不太相信这些谣言,心里都清楚这肯定是沈香儿那恶毒伯母故意散播的。可偏偏这时,之前因犯事进牢房被关了许久的赖皮子正好被放了出来。他一听说这谣言,竟立刻跳出来附和,还添油加醋地说沈香儿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淫娃荡妇。他口沫横飞地描述着:“陈晏之没回来之前,她一个寡妇就耐不住寂寞,对我搔首弄姿。像我这样的人她都勾引,我哪里把持得住?就跟她去小树林干了那事儿。”他说得绘声绘色,言语间尽是香艳与放荡,甚至连沈香儿肩头有颗痣这样私密的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

这下,谣言仿佛被坐实了。村里人看沈香儿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嫌弃和厌恶。沈香儿听到这些谣言,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得不行。她看着陈晏之,声音带着哭腔:“三叔,我真的没有做过那些事,他们这是在污蔑我!赖皮子你是知道的,那夜是他第一次想强占我,我根本没有勾引他,更没有跟他做过那种事。”

陈晏之轻轻握住她的手,眼神温柔而坚定,轻声安慰道:“香儿,我当然相信你。赖皮子是什么德行,我再清楚不过,他的话我怎么会当真?那夜是我救了你,你的处子之身在新婚夜又怎么被我破的我更是明明白白。而且,这些谣言一看就是你大伯母她们在背后搞的鬼,我绝对不会让她们的阴谋得逞。”

“三叔,我……我那夜也的确不知道被赖皮子看去了多少?你会不会因此心里对我……”沈香儿心中满是担忧,她深知这个社会对女子贞洁看得极重,男人大多无法接受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染指过哪怕分毫。

“傻香儿,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就算那夜被强迫真的发生了,那也绝不是你的错,你要记住,比起贞洁,永远是你的命更重要。在我心里,你的安危远远胜过这些世俗的观念。”陈晏之深情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疼惜。

沈香儿感动地点点头,可如今明知道是她伯母在背后搞鬼,又因为赖皮子也掺和进来,还知道她肩头红痣这个私密细节,让她一时间有些乱了分寸,不知如何应对这扑面而来的恶意 ? 。

51 对策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连陈晏阳都不得不上门关心询问情况。他心里清楚,这肯定是沈家在背后搞鬼,气得他都想集结村民去平溪村大闹一场。好在陈晏之及时阻止,说自己已经有了对策。

第二天清晨,陈晏之径直前往县城,找到相识之人,拜托其暗中调查沈家的所有事情。还没开始调查,对方就告知他一意外的事,沈春花的哥哥沈家宝表面上在城里富人家干活,实则嗜赌如命,之前在赌场欠了一屁股债,可最近却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把债都还清了。陈晏之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他知道杨文武认识那家富户的管事,便找到杨文武,与他暗中商议了一番。

办完事情后,陈晏之担心香儿还会被人刁难,于是这几日暂时辞工回家,想陪伴在她身边。沈香儿也重新振作起来,看到三叔回来,她整理了一下衣衫,转身对他说道:“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我要回平溪村一趟,找村长和沈家的一位叔伯出面,为我讨回公道。”

陈晏之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本想让她等自己拿到沈家的把柄,一切准备就绪后自己替她解决的,但最终还是尊重了她的决定。他握住沈香儿的手说:“我陪你一起去。”

沈香儿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我还有件事要你去办。你帮我去一个地方找个人……”说着,她凑近陈晏之,低声交代起来。

陈晏之有些担忧地提醒道:“你自己回去平溪村一定要小心。”

两人一同出了门,陈晏之往另一处走,沈香儿独自朝着平溪村走去。一路上,偶遇村里的人,那些人的目光如芒在背,可她依旧挺直脊背,昂首前行。甚至有人小声讨论是不是陈晏之不要她了,才把她赶回平溪村。

来到平溪村村长家,沈香儿定了定神,抬手敲门。平溪村不像安溪村那般富裕,老村长家的条件也很普通,平时处理事情的能力也有限。

老村长打开门,看到是沈香儿一个人,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后让她进了屋。

沈香儿没有坐下,施了一礼后,开门见山地说:“村长,我今天来,是为了我伯母和沈春花去安溪村到处散布谣言,败坏我声誉的事。她们是咱们村的人,您管还是不管?”

村长坐在椅子上,轻抚胡须,缓缓说道:“香儿啊,这谣言我也听说了,确实伤人。可这谣言空口无凭,又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是谁传的,实在不好定夺啊。”

沈香儿目光坚定:“村长,证据我很快就会有。而且,我还有在我大伯母家受尽欺辱,以及他们抢夺、变卖我父母家产田地的证据。我现在来,就是想请您到时候做个见证。”

村长听后,颇为吃惊,确认道:“此事当真?当初你家田地,你伯母可都说你自己同意主张卖的。你真能拿出证据?”

沈香儿斩钉截铁地说:“村长,我不仅有证据,还有人证。还望村长主持,召集族中长辈一同处理此事,为我做主。”

老村长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我会去召集大家,也会喊上你大伯母一家。明日就在祠堂商议此事。”

从村长家出来,沈香儿拿着一坛酒,前往拜访族中的一位叔伯沈二爷。沈二爷在族中辈分较高,为人正直,曾经对沈香儿颇为关照。沈香儿走进院子时,沈二爷正坐在院子里喝茶。看到沈香儿,沈二爷放下茶杯,招呼她坐下:“香儿,我听说你的事了,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又是你那伯母搞的鬼?”

沈香儿再次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说到伤心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二叔伯,我父母早亡,本以为在大伯母家能有个容身之所。当初您虽关护我,可也管不了他们打着养育我的幌子变卖我家田地房屋。如今他们还这般污蔑我,想让我无法在夫家待下去,我实在无法再容忍了。”

沈二爷听后,气得拍案而起:“太不像话了!这陶氏一家简直败坏沈家门风!香儿,你放心,明日祠堂议事,我定会为你做主。你之前让我当中间人帮寻的买你家地契的人,我让他把字据留存好了。”

沈香儿心中无比感激。当初她也没想到这么多,让沈二爷在其中做中间人,只是想着日后若有钱赎回土地能知道去找谁。

52 祠堂对峙

次日清晨,平溪村祠堂前人声鼎沸,听闻沈香儿要讨公道,好多村民都赶来看热闹。老村长坐在祠堂主位上,神情严肃,族中长辈们分坐两旁,沈香儿站在一侧,神色坚定。对面,沈春花母女和沈香儿的大伯母陶氏满脸不屑,似乎根本没把这场议事放在眼里,她大伯更是怯怯的站在最后面,连看都不好意思再看她一眼。

沈香儿深吸一口气,从没期待过他这个大伯,她率先开口:“村长,各位长辈,今日请大家来,是要讨回一个公道。我父母离世后,被我大伯母收养,本以为能有个依靠,可他们却在背后对我做了诸多过分之事。”

陶氏一听,立即跳脚,手指着沈香儿骂道:“你这没良心的丫头,竟敢血口喷人!我们含辛茹苦收养你,好吃好喝供着,你不感恩戴德,反倒在这胡言乱语,污蔑我们!”

沈香儿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当初,你们变卖我家田地房屋,说是为了养育我,可实际上呢?我吃不饱穿不暖,稍有差错就会被你们打骂,乡亲都有目众睹,我最后还得被你五两银子卖去冲喜,这事安溪村村长是见证人,他虽没来,但给了当初的聘书,当时写的明白给了五两银子做彩礼,可我出嫁时却是一文钱都没见到的。”

“你……你少胡说八道!”陶氏脸涨得通红,急忙反驳:“那五两银子,给你出嫁操办酒席、购置嫁妆,哪样不要花钱?”

沈香儿冷笑一声:“酒席嫁妆?我当时带出的门的可只有一套旧衣,村里参加的人我都记得。你说说,你置办了多少酒席?在哪家采买的食材?我现在就可以把他们请来,当面对质,你敢吗?”

陶氏被这一连串质问噎得说不出话,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哪里还记得这些琐碎的事……”

沈香儿也不纠缠,话锋一转:“好,这事暂且不提。如今,你们为了一己私欲,上门强行索要我做绢花赚钱的手艺不行,就和沈春花去安溪村四处散布谣言,败坏我的名声,无非就是想让我在夫家待不下去,再回到沈家,继续沦为给你们拿捏又能赚钱的工具。”

“谁败坏你名声了?你别污蔑我们!”沈春花跳出来,双手叉腰,一脸嚣张,“你自己行为不检点,坏名声传出去了,还想赖到我们头上?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沈香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证据?沈春花,还得‘感谢’你自己留下的好证据。不是到处谣传我勾引了你家表哥,吓得他再也不敢来沈家走亲戚了吗?今日,我就把你的表哥请来了!”说罢,她对门外的陈晏之使了个眼色。

片刻之后,陈晏之带着一个身着旧布青衣的青年男子走进祠堂。沈春花看到来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睛瞪得滚圆,满是不可置信来人正是她家表哥,陶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