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太医不曾禀报过您,再那样下去,她必定香消玉殒?”

“你关心过她分毫?去看过她一眼?问过一句,她想要的是什么吗?”

“没有,你什么都没做!”

短短几句话,景舒珩只觉得,文楚嫣像是拿了把刀子,抵在他的胸口,随着每一句话的落下,便向他的心口,扎进了一分。

直至洞穿整个心脏!

心头尖锐到无法忍受的痛处,让景柏蕴浑身颤抖,他那瘦骨嶙峋的手,死死的抓着心口的衣服,手背暴起的青筋,直白的表达了,他的试图抵抗。可在句句尖刀下,他根本无处遁形。

这种感觉,让景柏蕴下意识想要躲开,逃离文楚嫣的致命击杀。

可等他抬头的时候,却恍惚发现,文楚嫣从始至终,就一直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从未起身。

看着景柏蕴五官扭曲,痛苦至极的模样,文楚嫣没有丝毫的解气。

一想到林池霜形容枯槁的模样,她就恨不得一刀捅死景柏蕴。

“你明知道,她根本撑不下去,可你依旧一意孤行,丝毫不顾她的痛苦,她的挣扎,更对她的求救视而不见!”

“如今她死了,你却让她连死都不得安生!你刨了她的坟,掀了她的棺,你让她到死,都逃不开你的手掌心!”

“景柏蕴,她上辈子是鞭了你的尸吗?你要如此对她?”

景柏蕴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从椅子上跌坐在地,如同一座被人推倒的石像,四分五裂。

内侍见状,大惊失色,急忙上前,试图将他扶起来。

景柏蕴却一把将其推开,尽管自己已然没有起身的力气,仍固执的死死盯着文楚嫣,不顾仍在吐血的自己,咬牙再问:“霜霜在哪儿!”

看着景柏蕴如此凄惨的模样,文楚嫣并不心软,只冷漠道:“你以为,你如此执着,是想让我看到,你对池霜的情根深种?”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景柏蕴,冷硬摇头:“我只看见了你,固执自私,薄情寡义!”

第209章 我来接你回去

景柏蕴瘫坐在地,无力起身,旁边的内侍,急的面红耳赤,不知所措,想将景柏蕴搀起,景柏蕴却将其推开。

想喊随行太医,又怕景柏蕴降罪。耳边是文楚嫣字字句句,宛如尖刀一般的言语,更是冷汗连连,生怕文楚嫣再说下去,真把景柏蕴给气死。

好在景柏蕴到底稳住了情绪,一双血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文楚嫣,丝毫不顾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咬牙生生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若你告知我霜霜下落,我自请废太子!给景舒珩让位!”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

饶是文楚嫣,都没想到,景柏蕴竟会说出这句话来。

诧异的眼神,落在景柏蕴的身上,文楚嫣探究的眼神,带着满满的质疑,明显不信景柏蕴真的愿意。

景柏蕴却眼神坚定的,对上文楚嫣的双眼,再次开口强调:“我以列祖列宗发誓,只要你告诉我霜霜的下落,我即刻请旨。”

看出景柏蕴确实不似说笑,文楚嫣哑然摇头,语气中是满满的疑惑:“我实在不解,当初为了万无一失,你杀珩王,谋群臣,甚至明明看出,韩家已生不轨之心,仍与虎谋皮。”

“为了自己的地位,你不顾池霜劝阻,一意孤行,宁肯杀尽亲近之人,孤寡一生,也要坐上那个位置。”

“现在,却甘愿为了一个死人的下落,放弃自己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稳住的太子之位,你究竟想干什么?”

景柏蕴虚弱的喘着粗气,似是想要挤出一抹笑来,但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于是放弃。

“我要怎么做,无需向你,向任何人交代,你只需告诉我霜霜在哪儿!”

他幽暗的双眸微垂,眼尾的红意,映衬的他那张病容,愈发的苍白:“我知晓,你想推举舒珩登高位,但我到底多年为储,想要轻易从我手中,夺走储君的位置,绝不可能。”

“这个交易,你稳赚不亏。”

听到这话,会客厅中,再次安静了下来。

半晌,文楚嫣幽幽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对我来说,确实不亏,但你可曾想过,池霜是否想见你?”

这话一出,景柏蕴身子骤然一僵。

“她不是你我交易的物件,她是活生生一个人,她的想法,她的决定,才是第一位。”

“不论你,还是我,谁都没资格,在这儿,替她做出任何决定。”

文楚嫣深深呼了口气,又长长吐出,锋利的凤眸,不再看景柏蕴,而是视线平视,向外望去。

若是细看,还能发现,她眼底的一丝怀念与温情,“执念也好,遗憾也罢,景柏蕴,往日种种,皆是你自己的选择,如今便是悔的肝肠寸断,也再无一丝回转的余地。”

“与其在这儿忏悔,不如回去,做你该做的事,坚持你该坚持的。”

她垂眸,看着景柏蕴,不再像之前那样锋芒毕露,神色变得缓和平静:“至于储君之位,无需你让,只要景舒珩想要,我必从你手中,光明正大的夺来。”

说完,文楚嫣不再理会,心如死灰的景柏蕴,在春桃的搀扶中,抬脚,朝外走去。

直到她走到门口,景柏蕴才终于抬起头,注视着文楚嫣的背影。

眼看文楚嫣的背影,马上要消失了,景柏蕴似是喃喃的低声问了一句:“霜霜...真的死了吗?”

文楚嫣面不改色,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身影在下一瞬,消失于景柏蕴的眼中。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景柏蕴也并不执着于文楚嫣的答案,只是在问出这句话后,便闭上了双眼,强压下眼中悔恨的泪水。

见文楚嫣出来,关逢豫匆匆迎了上来,恭敬行礼:“夫人。”

文楚嫣点点头,视线却越过关逢豫,看向站在原地,正对着自己笑的景舒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