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玉景凝目细看,那姑娘被五花大绑横放在马背,衣衫甚是单薄,马匹飞跑间雪白的双腿让路人看了个透。

坐在前面的少年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只管一个劲策马狂奔,这架势怕不是某个恶霸当街抢人。

詹玉景摸向腰间锦囊,里面有几颗钢珠。他不会使用鹄矶丝,傅醉怀见他感兴趣,便拆卸十来枚顶端珠子送给他把玩。

他探入锦囊将两只钢珠夹在指节,待那队人马越靠越近,手腕一掠钢珠呼啸飞出,正中少年所骑骏马的两只前腿。

那黑马长嘶一声扬起前蹄,落地时接连撞坏几座小摊。少年好不容易控制住了,长眉一皱在人群中寻到詹玉景,攥着马鞭高声道,“你谁啊你?挡小爷的路,找抽是吧?!”

他身后那名女子见有人阻拦,扭过头看来,梨花带雨鬓发凌乱,赫然是之前在鹿鸣轩有过一面之缘的天巧。她还记得詹玉景,哭叫道,“这人是个混球!公子救我!”

少年勒马后,后面那群侍卫装束的人也跟着停下。詹玉景打马横在他们前面,“看情形,这位姑娘并不是自愿随你走。既然如此,朋友,当街捆了人绑走,气焰是不是过于嚣张了?”

殷焕明扬眉,向后招招手,“小爷我想带谁走就带谁走,她还敢不愿意?你要学人家英雄救美是吧?看小爷我今天把你打成狗熊!给我上!”

围观群众闻言哄然退避开,孤墨剑出鞘三寸,詹玉景警惕注视对面几人。众侍卫得令却并未下马杀来,而是取出后背长弓,瞄准他连发一波箭羽。

这群人所持不是普通弓箭,不需展臂加持,只需瞄准后扣动机簧,箭羽便以极其强劲的力道迎面扑来。

詹玉景挥舞剑刃挡开攻势,以前听说过这种武器,名字叫做弩机,使用时所需力气不大,效用却更在弓箭之上。只是制造成本太高、组件过于精密,至今市面上流通的好货很少

然而,面前这个少年,仅一人就带了一支配有上品弩机的队伍。

对方有利器傍身,久耗不是长策。詹玉景翻身下马,劈开迎头飞来的箭羽,足下生风向马背上得意洋洋的少年擒去。

殷焕明没料到他转眼就奔到近前,被詹玉景横臂拽下马,那群侍卫见状只能弃弓近战,聂承言也拔剑加入战局。十来人扭打在一起,刀光剑影损坏周围小摊无数,局面乱得一发不可收拾。

围观众人见动真刀子了,纷纷四散逃离开,也有胆子大的不肯走,站在远处津津有味看戏。

詹玉景剑术精湛,而那群侍卫似乎并不擅长近战,虽然人数占了优势,两方却僵持不下,斗了半天未分出高下。

便在这时,有路人蹲在一座凉棚底下,捧着碗混沌哧溜看戏。突然闻到一股清浅香味,抽了抽鼻子四下张望,扯着嗓子问周围人,“诶,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好香啊!”

众人接连应和,表示自己也闻到了,找来找去最后发现,这香味是从正在打斗的那群人中散发而来。

再扭头去看,刚才还在噼里啪啦酣战的十余人,如今个个手脚发虚步履蹒跚,跌跌撞撞散成一片,倚着剑支撑片刻,接连倒地昏迷不醒。

众人看得惊讶莫名,有人要摸上去探他们鼻息,正上方屋顶有一道黑影翩然落下,是个姿容俊美气韵冷清的男子。

脸上肌肤生得极白,从头到脚的装束却是墨黑,一道两指宽的丝带横在脖颈间,面无表情瞥了围观人群一眼,竟叫那几个上去探鼻息的汉子生怵,又默默退了回去。

楚飞镜低头扫视满地中药晕倒的人,从中捞起不省人事的詹玉景,打横抱在臂弯。

又看了眼不远处的聂承言,淡漠移开视线,抱着怀中人纵身跃上屋顶,飞奔起落后消失于众人视野。

第129章 129“没有聂承言这里只有主人”(微h)

?  意识时明时昧,詹玉景感觉有人抱着他在风中疾行,不多时转入一座吵嚷楼阁,甜腻的脂粉味扑面而来。

上楼转过几个弯,有凉凉的东西在脸上滑过,那人将他放在柔软的被子上,捏开嘴唇灌入一碗药汁,味道是甜的,随后再次晕了过去。

昏沉时耳朵里有人在与他说话,声音低沉微哑,像一根琴弦在脑中闷闷鸣响,下蛊般充斥危险的诱惑力。

那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呢喃回答,“詹……詹玉景。”

那人道,“不对,你叫阿景。”

那人又问,“你是什么身份?”

他回答,“青醉剑庄弟子,聂承言的未婚妻。”

“……呵。”那人凑近他,捏起下颔让他仰面,“没有聂承言这里只有主人。”

詹玉景皱眉,觉得这话不对,眼皮突突跳动要睁开,意识却陷入新一轮死寂般的昏迷。记忆堙没于黑暗,那人所说的几句话,却如同魔咒在颅内循环,逐渐叫他分不清孰真孰假。

再睁眼时,他躺在一张大床上,屋内烛光昏暗,梁上垂落数十道宽阔金纱,廉价脂粉的香气四处飘飞。

屋外有人影调笑走过,窗户洞开,能听见楼下妓女拉客的笑骂声,夜风徐来,金纱随之晃起波纹,掠出此起彼伏的层叠暗影。

詹玉景坐起身,锁链哗哗响动,屁股底下坐着的被子是浮夸的桃红色,手腕绑有一只银色镣铐,链子末端拴在床柱底部。

被绑住的是右手,他怔怔抚摸链子底下突起的烫伤,想不起这东西是怎么弄出来的。尚在发愣,身后传来清冷如玉石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阿景。”不假思索的,他脱口而出这个名字,随即觉得奇怪,仔细去想,脑子里却一片混沌。

他还未想明白,那人又问,“你是什么身份?”

詹玉景喃喃道,“主人……我是主人的……”

男妻,男宠,性奴,亦或是狗?却又说不清楚,

转过身,一人靠坐在大床对面,墨眉飞扬俊逸,一双凤目沉淀出高傲而冷凝的温度,眼睫微动,扫过腕上那只银色链子,定定落在他脸上。

詹玉景叫他,“主人。”

俊美不羁的少年唤出这个称呼,乖顺得叫人食指大动。楚飞镜挑眉,未做更多反应,淡声命令,“过来。”

詹玉景立即过去了,却不是用走的,而是四肢着地翘起腰臀,如母犬那样朝对方爬过去。

爬到一半锁链绷直,他用力扯了几下,腕间立即多出几道红印。骨肉酥软挣脱不开,呜呜叫了两声,可怜地望着楚飞镜,急得眼角含泪,像是快要哭了。

楚飞镜一手搭在膝头,不为所动注视他。

詹玉景等不到对方心软,伸手去够他衣角,忽然哼了声,夹紧双腿磨了磨,咬住嘴唇泪光盈盈望着人,“主人……好、好痒……”

楚飞镜勾起他伸出的左手,指节明晰有力,此时却柔软得像小动物的爪子,任他握在掌心揉捏把玩,“话说清楚,哪里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