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轻薄肤如凝脂,腰间挎着一只镂空绣球。落地后乐师的琴曲随之一变,天巧抛动绣球,跟随欢快的节奏起舞。

周围人都在惊叹,詹玉景眯着眼仔细观摩,天巧的确能称一句倾城佳人,不光脸蛋漂亮,气质也极为灵动。绣球在她手中飞舞,如被红蝶拨弄的花蕊,举手投足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

然而,大约是曾在灵越谷待过的缘故,有楚家四人的惊鸿一瞥在先,旁人的外貌很难让他觉得惊艳。

他小口品着酒,天巧目光扫过众人,留意到坐在角落的他,顿时双目一亮。美人红唇微翘,转身时绣球抛出,正中詹玉景胸口。

聂承言夹菜的手顿住,视线落于舞台中央,岂会看不出天巧是有意为之。

楼内所有人的注意力,皆随绣球一道,聚集到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美人赏光,詹玉景欣然接受。站起身抛抛绣球,膝弯将它颠弄几十个来回,赫然玩成一只蹴鞠,引来周围酒客阵阵叫好。

末了再次抛向舞台,恰好叫天巧伸手接住,一套配合行云流水,又博得一波欢呼。

天巧环着绣球,转身时对他眨眨眼,香肩乌发衬红颜。詹玉景微微一笑,众酒客重新看向舞台中间,他发觉指头被绣球上的倒刺刮破,站在原地捻了捻。

聂承言抬头看他,却将此举当成回味,待人坐下后,意味不明道,“早先就听说天巧姑娘是个尤物,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詹玉景未听出弦外之音,落座后夹两筷子菜,赞同道,“的确是个美人。”

“……”聂承言执起酒杯,闷闷饮下一口,“阿景,应该会喜欢她那种类型的姑娘吧?活泼热情,跳舞好看长得也好看。”

这话酸味都快溢出来了,詹玉景筷子一停,总算察觉没对。兀自琢磨明白后,讶然望过去,笑吟吟道,“各花入各眼,我觉得,她没有承言好看。”

凭心而论,聂承言长得虽不算惊尘绝艳,却也唇红齿白俊秀出挑,胜在气质上温雅如玉。更何况,詹玉景与他亲近,所以总觉得对方越看越好看。

聂承言被安抚到,半张脸红了,低头喝酒想要掩饰,搁下杯子时嘴唇莹润,沾有一抹水色。

詹玉景盯住那处,忽的口干舌燥。想起客栈那晚的雨夜,四下漆黑,唯一能感知到的东西,是对方灼热的呼吸,以及柔软深入的唇舌。

那个吻是香甜的,叫人意犹未尽。

詹玉景舔了舔嘴唇,酒意上涌,已有三分醉了。

抬手按在聂承言唇角,指腹揉去那点酒渍。双手撑住桌缘,对方仰脸看来时,他低头在唇面亲了下。

他们所在的角落很偏,光线有点暗。一瞬间詹玉景感觉有人在看他,余光环顾,分明只是群面生的酒客。

应该是琼花酿的后劲上来了,脑子有些疼,他坐回去搓了把脸。

聂承言轻抚唇角,想说的话到嘴边,转了个音,“要不要我叫人端碗醒酒汤过来?”

詹玉景点头。

他刚吩咐完店小二,有一名小厮从门口跑来,笑哈哈道,“打扰了客官,请问哪位是聂公子?”

两人对视一眼,聂承言应了声,那小厮回头朝门口招呼,“外面有人找,劳驾您过去一趟!”

聂承言不明所以,跟着人去门口,半晌没有回来。

解酒汤送上来,詹玉景喝了一半搁在旁边,忍不住嘴馋又去倒酒,被一人捉住手腕,将掌心酒杯抽走。

楚叶语撩起衣摆,在中间的位置落座,垂眸看他醉态。那杯酒送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第111章 111“我不了解你,聂承言了解对么?”

?  “你怎么在这儿?”詹玉景皱眉,不乐意看见他。脑袋还不算糊涂,当下情形,和不久前祭灶节那次有点相似,“门口找承言的人,是你弄出来故意支开的?”

楚叶语倚在桌旁,折扇轻叩掌心,盯着他一双开合的红唇,“是啊,我有话要单独与你说。”

詹玉景低着头饮酒,“什么话这么神神秘秘?说吧,说完了快走。”

楚叶语唇角微敛,双眼仍噙着从容笑意,语气很认真,“扶风山上那件事,我们没有出手救你,并非不愿,而是情势所迫。若你是愿意听,我可以将当时的情况详细告诉你。”

詹玉景,“我不想听。”

刚得知这事时,被人抛弃的难过早淡去了,不管原因如何,结果都是一样,楚叶语这几句姗姗来迟的解释,他已经不感兴趣了。

楚叶语鲜少有主动跟人解释的时候,在詹玉景这儿坐了冷板凳,沉下目光看他。

对方不理,自顾自喝酒。

冷场半天,他轻叹着扣了扣折扇,再次退步,“你还在生我的气么?……当时你问我信不信你,我没有正面回答,”他低声道,“是我不好。”

詹玉景挑眉,分出余光瞥去,诧异这种话居然会从楚叶语嘴里说出来。

勾了下唇,不知是在嘲笑对方,还是在嘲笑当时,竟会指望楚家的人站在自己这边,“我们本就不熟,你不了解我,选择相信证据也正常,我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

顶多是失望,外加认清自己和楚家的人无法调和的界限。

楚叶语抿唇不语,藏于袖中的一只手拢住折扇,想起当时长廊下,对方闷头离开,被聂承言护住交谈。

唇角翘了翘,他也笑,这笑意有点冷,“对,我们不熟。我不了解你,聂承言了解对么?呵,毕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有节一起逛灯会,无事相携上酒楼。这样的情谊,自然是不需要证据,也会无条件信任了。”

这几句话每个字都在嘲讽,詹玉景听得刺耳,斜眼瞪他,“你说的没错。若是你说完了,慢走不送,承言应该快回来了。”

“……”

他仰头喝酒,还没喝完,手腕忽然被人拽过去。酒杯摔得稀碎,这声响淹没于楼内喧嚣。

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楚叶语将他扯向自己,詹玉景无处借力,半个身子撑在他腿上。

对方低下头看来,双目陷于额发阴影,一字一句叫他,“詹玉景。”

“我知道我叫詹玉景。”他挣了几下,手腕被对方抓得很牢。

楚叶语扣住他下颔,拇指抹在形状饱满的唇上。这里被聂承言碰过了,叫他觉得不满,低头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