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叶语与楚飞镜剑法不差,然而石窟光线昏暗,殷洲白利用这一点,在墙壁上纵跃闪躲,脚法飘忽诡谲。

他不善攻击不肯正面交锋,却东躲西藏叫人轻易抓不到他,趁二楚不备朝背后放几枚暗器,双方一时僵持,谁也占不到优势。

詹玉景背稳了詹别烨,用力在铁网上锤了几拳,这东西不知是用什么东西制成的,竟然半点损伤也无。

他心里正着急,忽然发现铁网四周爆出几串火花,中间突出来一块拳印,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

詹玉景猜测对面有人也在施力,不由惊喜,往后退开几步,铁网被砸得凹凸不平之后,骤然爆炸成碎片向四周飞溅。

一人从残损的铁网中间走出来,双目炯炯四肢健壮,右手手臂贴满燃烧的符篆,想必刚才正是借符篆的力,才砸开了这道铁门。

唐昌岳匆匆看一眼詹玉景,并未过多搭理,朝着后面三人跑去,一面大吼道,“殷伯伯?您不是在灵越谷旁观小弟的婚礼么,怎么跑到我家密室来了?”

他这一嗓子,对面三人同时看向传送阵,发觉出口洞开,楚叶语和楚飞镜不再恋战,闪身折返回地面。

詹玉景率先跳进传送阵,二者立即跟上,待殷洲白跳下来追赶,早已来不及,四人跑得影子都抓不着了。

殷洲白瞪着出口处断开的铁网,上面还有火花留下的烫红。唐昌岳在身后问,“殷伯伯,他们三人是谁啊?怎么会与你一起出现这里?此处是父亲的密室,平日里就连我和小弟也不能进出,你们”

“行了。”殷洲白转过身,透过面具一双鹰目冷冷盯他,“别在这儿跟我装疯卖傻。家里被人钻了地道,进贼这么长时间,还一来就是三个,别告诉我你真的半点都没察觉。”

唐昌岳闭嘴没接话,殷洲白一甩袖子,背过身哼道,“你既然知道这座石窟有多机密,也就该猜到关里面的人有多重要。我管不了你们法象宗的人,但故意放跑楚家那群人,还让他们带走了詹别烨,你小子,等着你爹回来赏你几百鞭子吧!”

第195章 195“在举行婚礼之前,儿子要当着父亲的面指证一个人”

?  三人在法相宗救人迟迟未归,灵越谷已逼近婚典当日,举办婚礼的主楼层层红纱飘飞,五湖四海的宾客应邀前来捧场。

听说楚家四位公子第二次成亲,男妻却还是上次那个人,看稀奇的闲客来了不少,趁乱偷摸混进来一大帮,人来人往酬酢招呼,比之四年前那场婚礼更是热闹。

楚叶语和楚飞镜一直没有回来,没有其他办法,楚惊雾和楚离风只能将两只傀儡人护在中间,硬着头皮顶上去。

除了表情呆滞动作迟缓,单从外形上看,傀儡人精细到几乎与真人无异。

好在拜堂时不需要与旁人说话,不容易被看出破绽,余丹青在背后操控,两具傀儡人倒也做得像模像样。

江客梦和唐寒松坐在上首,看见老大老二全程低着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表情,起初以为他们是心情不佳甩脸色,看久了却觉得奇怪

老二平日对谁都没个好招呼,冷着张脸也就罢了,怎么连老大也是这种反应?

狐疑归狐疑,婚礼还在进行他不好插手打断,江客梦抿着茶没说什么,直到五人拜完天地,站在楼阁中心围住一块莹润生泽的石头。

这块石头叫做谒石,拳头大小圆滑无缺,常年被灵河水浸润,纯白到没有一丝杂色。

上面刻有成婚五人的姓名,楚家脉系在前,男妻居后,名字上抹有提前采好的血印。获得谒石认可之后,灵河会形成一层灵力屏障,正式为五人结成终生不可反悔的契环。

有上一次的教训,这次江客梦特意加强每层楼栏杆处的守卫,总不会再出现有人掉下去破坏结契的乌龙。

原以为万无一失,挤满了五层楼的宾客皆探出脑袋瞧热闹,谁知这次岔子没出在外面,却出在了里面

谒石中蔓延出灵力,裹住五人在身上刻印契环,这些灵力来源于灵河,是极为纯净浩瀚的力量,而傀儡人乃是符篆和枯枝编织而成,承受不住这种威压,竟当场爆破散成一堆枯木,结契也因此中止。

这突然的变故一出来,惊呆了上下层层看客,还以为其中两位公子当真粉身碎骨了。

江客梦早猜到其中有诈,只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没有发作,眼见众宾客哄然议论,不由震怒,站起身猛地一拍桌子,“你们四个,又在背着我耍什么把戏?!”

唐知晚亲眼看见楚大楚二在面前爆开,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楚惊雾与楚离风对视一眼,正要回话,人群中有人高声道,“父亲明鉴,这次不是我们耍把戏,而是有人把我们楚家当猴耍。”

五层楼上上下下议论声吵闹得很,这声音说得轻缓,然灌注内力一送,叫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朝声音来源看去,一楼结契阵法外缘,人群自发让开一条道,伴随临近处此起彼伏的惊呼,几个人先后步出,打头的正是刚才在仪式中爆成碎渣的楚大楚二两位公子。

二人的出场瞬间让整座楼炸开了锅,众人眼睁睁看着他们跟变戏法似的,从人群中登上圆台,站在碎开的婚服残渣和枯枝旁边。

楚离风看见詹玉景背着一个长发男人,心里急着想问问情况,朝他们走了几步,被楚惊雾按住肩膀,摇头示意他先不要乱动。

楚叶语肩后那片衣服凝成一片血块,与婚服的颜色深浅不一,众人盯着他后背窃窃私语,他浑然不予理睬,只对江客梦从容一揖,“我和老二缺席婚礼,并非故意在父亲背后搞小动作,而是去查证一件与楚家存亡相关的大事。在举行婚礼之前,儿子要当着父亲的面指证一个人,结契这等大事不急在片刻,请父亲听我说完,要是听完之后依然决定继续婚礼,我们四个听凭父亲安排就是。”

唐寒松脸色一冷,犀利的双目在底下一群晚辈中间转了几圈,正要开口说话,江客梦抬手打断他,瞥一眼詹玉景背上形容狼狈的詹别烨,正色道,“你既是家中兄长,该当知道这种场合,不是你带着几个弟弟过家家玩游戏的地方。你既然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就继续说下去,方才所言要当众指证一个人,那人是谁?”

楚叶语微微一笑,转身对楼上楼下挤满的客人一拱手。再回头时面目转为凝肃,婚服的艳红宽袖抬起,笔直地指向斜上方端坐的那人,“请众位做个见证,楚某今日要指证的,正是这次婚礼的联姻亲家,楚家多年至交好友,法象宗老宗主唐寒松!”

第196章 196“把唐家父子拿下!”

?  此话一出,底下唏嘘声不断,要知道楚家娶的可是唐寒松的儿子,他这么一指,指的可是自己将来的老丈人。更何况,楚唐两家交好江湖上人尽皆知,他突然发难又是要闹哪出?

楚叶语站了会儿,待最初那阵哄然声淡下去,方才接着道,“楚某今日指证唐寒松的罪名有三条,第一条在法相宗密室中囚禁詹别烨,废其武功断其四肢,符篆环绕锁链监守,手段酷烈残忍至极,将人一关就是二十年之久。”

詹别烨当初在江湖上颇有名气,在场不少年级稍大的都听过名号,只是传闻他去楚家盗取晶石后落了个身首异处。现在突然被告知对方根本没死,并且二十年来一直被囚禁在法象宗,这事未免过于匪夷所思。

楚叶语向詹玉景略微点头示意,经对方同意后,他脱掉詹别烨破烂的上衣

男人身上的肌肉已经萎缩,臂膀骨头不自然地突出,明显曾经断过。右手萎缩得格外严重,几乎是皮包着骨头,想来断过不止一次,看起来惨不忍睹。

众人见到这种惨状,觉得有点不敢直视,皆用怪异的目光去看唐寒松反应。

唐寒松沉得住气,冷冷哼道,“楚家小子,你不愿与我儿成亲就算了,缘何拿老夫声誉做文章?不知去哪里找来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抬手就将这盆脏水往我身上泼,我要是莫名其妙认下了,岂不是冤枉得很?谁知道这人究竟是不是所谓的詹别烨,你又要怎么证明,他是被老夫弄成这个样子的?”

此话听起来言之有理,众人立即又分成了两派。

楚叶语早料到他会抓住这点破绽,婚服一敛,自袖中拿出一册卷宗,“唐伯伯说得对啊,我的确不能证明这人是从你法象宗里带出来的。那么,我们暂且将这条搁下不论,来看看第二件证物。我要指证唐寒松的第二点,乃是多年来假意与楚家较好,实则背后心怀鬼胎,图谋楚家灵河日久。

近日灵河的异动皆因他暗中作妖而起,早先囚禁詹别烨不杀,也正是意欲利用他,寻找当初被盗走那颗灵石的下落。这张卷宗记载的是搅动灵河的法阵,一字一句皆为唐寒松亲笔所录,父亲与他交好多年,上面的字迹一看就辨真伪。”

那张卷宗上的确画有河流走向,以及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众人虽然看不清细节,但证据在手,心里已信了七八分。

江客梦瞥唐寒松一眼,命人将卷宗呈上来,正待细看,楚叶语又拿出第二份卷宗,“我要指证的第三条罪名,依然与唐寒松觊觎楚家灵河有关此人偏执几近疯魔,为斩断楚家与灵河的联系在契环上做手脚,不惜以亲儿子唐知晚的性命为代价,在他体内种入上古咒文坤舆令,折损神魂减其阳寿。”

这三条罪名,随便哪一条放出来都是相当惊人的,尤其是最后一条,立即让众人完全倒向了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