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174“法象宗那边,由我去救人吧”

?  水榭门口的守卫,加上半路被动静吸引来的追兵,楚惊雾被两路人追捕,折回去与詹玉景汇合不可能了,于是找机会钻进树林,跳入传送阵回到灵越谷。

楚叶语听余丹青说了他们那边的状况,急忙赶过来接应,将楚惊雾架回卧房时,后背衣服浸出大片的血,不敢惊动江客梦和唐寒松,只能叫楚飞镜带来一应药粉绷带。

拆开那两圈破布后,一指宽的窟窿现出来,可见底下一抹血淋淋的白骨,场面着实骇人。

余丹青不敢多看,别过头走到窗边,跟众人说起詹玉景进入幻境后的情况。

水榭中的幻境,乃是唐寒松向隐月教偷学而来,看起来像模像样,然而到底只是速成,用起来存有缺陷,往往需要以天材地宝镇压填补。

詹玉景进入的幻境名曰“摄心”,没有凶神恶鬼洪水猛兽,却会读取闯入者心中最渴望与最惧怕的欲望,构造美好或恐怖的虚影留住对方。

有如至柔至弱却杀人于无形的水,攻身可挡攻心难防,一旦被缠上便会不知不觉拖入泥潭深沼,在极乐与极痛之间反复徘徊煎熬,或至于难以自拔永远无法清醒。

此幻境却有一个破绽

唐寒松以一条三百年的蜈蚣压阵,然道行再高本性不除,只需以其克星偻蓝草制作药丸数枚,每隔一段时间服用,就可以在阵中保持清醒,不被幻象迷惑。

只要一人破除幻境,就可以放出困在里面的所有人。

余丹青道,“我仔细查探过,幻境里面和外面时间流速不同,里面过去半日,外面或许已经过去两三日。若是在幻境里耽搁太久,婚礼当日众目睽睽,楚四公子的行踪怕是瞒不下去。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一人携带偻蓝草进去破阵,给詹公子他们争取时间。”

床边三楚互看一眼

楚惊雾重伤在身,当下安心养伤为上,楚飞镜不喜欢插手麻烦,不用问也知道不乐意接这场挑子。

楚叶语捏着折扇,在掌心轻轻扣三下,“此事由我去吧。”

楚惊雾清楚自身情况,趴在被子里没有异议。楚飞镜抬眸看大哥一眼,也没有说话。

余丹青走回床边,“那好。那就劳烦二公子回去后尽快制作偻蓝草药丸,待相关事宜准备好了,我立即送大公子过去。”

詹玉景三人离开这段时间,余丹青用障眼法将树枝草叶点化成三个傀儡,面貌身形与真人无疑,却口不能言行动迟缓。

站远点看个影子像模像样,走近了却禁不得细考,多观察两眼就能瞧出破绽。

傀儡人只能骗过江客梦他们一时,所以来去务求速度。余丹青又叮嘱楚叶语几句细节,众人商定准备离开时,坐在床边一语不发的楚飞镜忽然道,“我去吧。”

楚叶语一怔,转了转折扇回过身看他。

楚飞镜站起身,复述一遍,声音不似刚才迟疑,“最近婚礼准备得正忙,父亲的人少不得过来询问大哥,若是大哥去了,事情容易露馅法象宗那边,由我去救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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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飞镜花了一整天时间提炼偻蓝草,晚上拾取丹药一粒粒装入锦囊,准备弄完就去找余丹青他们汇合。

他将锦囊放入袖口,低头拂开衣摆处的炉灰,房门先他一步打开,唐知晚率先迈入,身后跟随两名侍女手捧托盘,其中放置有叠好的大红喜服和一顶玉冠。

唐知晚吩咐二人将托盘搁在桌上,看见茶盏旁边放着灵剑,诧异道,“飞镜,这么晚了,你要出门么?”

楚飞镜稍有迟疑,缓缓嗯了声,“大哥找我有事。”

唐知晚愣了愣,兄弟之间的事对方很少向他提起,听完不疑有他,指向桌上两只木托盘,“江伯伯昨日差人送来婚服样衣,我的已经试过了,又向他要来你那件。你要不要穿上,试试看尺寸裁剪得合不合身?”

楚飞镜瞥了喜服一眼,若是着急忙慌地拒绝,反而惹人生疑,遂脱下外袍只试穿最外面那件。穿好后,他看向侍女手中的铜镜

黑色中衣外衬盘金滚边的艳红喜服,乌发垂坠眉目疏离,额心携有一缕化不开的霜雪,肩上张扬的颜色凭添三分生动,微微垂眼看来,清冷睥睨之态恍若月下谪仙。

端镜子的侍女看得两颊飞红,铜镜竟被举得歪了。楚飞镜抬眸扫向她,对方羞涩地埋头,却忘了摆正镜子。

第175章 175“你要是不喜欢他,为什么藏他的簪子?”

?  唐知晚拿起玉冠走过来,笑道,“这身婚服很衬你,再试试头冠。”

楚飞镜凝着镜中那人,思及正在热闹张罗的大婚,脑子里忽然想起的,却是置身此事之外的詹玉景

自青醉剑庄归来的半途,三个兄弟一夜失踪跑去对方婚礼现场。第二天回来后虽半字未提及,但香车纱幔飘开时随风而来的情欲气味,还有隐秘细微的餍足表情,无一不在昭示他们那夜对詹玉景做过什么。

楚飞镜自认对情欲欢爱兴致不高,也并不在意那天晚上詹玉景被几个人干了,至于看见三人并肩回来后,心里那股烦躁憋闷,他想应该是出于被兄弟撇下的不满。

直到今夜喜服披身,他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错过的不仅是一场狂欢,还有最为风华逼人的詹玉景

詹玉景穿婚服是何等动人,四人里面,大概只有他想都想不出来。

唐知晚取来玉冠,要给他戴上,楚飞镜挥手挡开了,“看个衣服就行,我还要去找大哥。”

唐知晚只好又将玉冠放回去,楚飞镜解开婚服腰带时,他拎起桌上黑色外袍抖了抖铺展开,谁知一物自袖中掉出,摔在地板上突兀的一声。

楚飞镜一怔,唐知晚先他一步捡起掉出来的东西,放在烛光下看去,赫然是一支纯白色玉簪。做工精美玉质通透,顶端是一只盘踞在祥云中的挑丝银龙。

唐知晚不由愣住,他从未见楚飞镜佩戴过这支簪子,隐约觉得样式有点眼熟。待对方自身后伸手将其拿走,他已经明白过来

银龙乃是青醉剑庄的图腾,而这支簪子,是詹玉景以前经常用来束发的。

唐知晚收紧手指捏住不放,楚飞镜目光微沉,用力将它抽走。

他想起近来种种怪异的表现,转身一把抓住对方手臂,“飞镜,你是不是喜欢上詹玉景了?”

楚飞镜皱眉,抽手却抽不开,冷声道,“没有。”

唐知晚眼里噙泪,拔高声音驳他,“你从前不会说谎的!”

楚飞镜一字一句道,“没有。”

对詹玉景的感觉,如果真要给一个贴切的形容,他觉得或许可以称之为习惯习惯了对方是自己的男妻。至于喜欢,那是他想都没想过的方向。

唐知晚抹掉眼泪,指向他手里的玉簪,“要是你不喜欢他,你为什么藏他的簪子,还一直带在身上?既然你说没有,好,那就把这支簪子摔了,你亲手把它摔了我就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