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人混蛋过一次,这下扯平了,就这样吧…”
石霖殊镇定自若地说完,冲着陈柯抿嘴笑了一下,把最后一口贝果塞进嘴里。
陈柯还是盯着咖啡杯,他们目光没有交集,屋子里又陷入了沉默。
“嘀嘀嘀嘀”
石霖殊翻过桌上的手机,按灭了短促的闹铃声,指关节扣了几下桌面说:“我得走了。”
时间是8点45分,石霖殊多年授课练就的时间观念,提前打了腹稿,掐着点说完了想说的话,给陈柯留了不到2分钟的空白。
石霖殊起身把餐盘收拾进洗碗机,用旅行杯又倒了一杯咖啡。
陈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没动。
石霖殊拧上杯盖,对陈柯说:“那…我先走了,你走的时候带下门。”
陈柯点了点头,转身对着石霖殊问:“那我们?…”
石霖殊往车库门方向倒退了几步:“不约了,我们做不了炮友。”
陈柯认命地点了一下头说:“知道了…”
石霖殊拿着旅行杯、车钥匙和手机上了车,一路开到学校停车场,走进办公室才发现西装和领带还搭在餐椅靠背上,他只穿了白衬衫和西裤就出门了。
幸好本来也没有安排。
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什么都没干,直到阳光西晒进来。
再想起喝咖啡时,冰咖啡已经接近室温。冷萃回温后泛酸,他极其讨厌酸度高的咖啡。
石霖殊记得这是一款天价旅行杯,价格是普通款的4倍,黑科技路线,颜值也很简洁低调。
当时看到广告上说可以保温24小时,他就动了心。
冲动消费之后,他又很快明白过来,自己根本不需要咖啡保温那么久,一般出行不过2、3小时,咖啡就喝完了。
早上匆忙,旅行杯没有盖严实,未能封上真空,是他的操作失误。
明明跟陈柯也没有在恋爱,到最后却比失恋了还酸苦。
其实石霖殊心里清楚,陈柯怎么想他的,都是自己平时潜移默化的结果,怪不得陈柯,确实全是石霖殊自己的错。
陈柯的错误至多就是,太依着太纵容石霖殊了。
他有些气恼,原本挺优质的一段床伴关系,就这么一步步给他搞砸了。
石霖殊离开后,陈柯把自己的咖啡杯冲干净,也放进了洗碗机里。
石霖殊一个人住的时候,习惯攒着用过的餐具,一周开两次洗碗机。陈柯见洗碗机差不多满了,就启动了清洗程序。
他把之前留着的东西,归整到了一个大购物袋里。换洗衣物,洗漱用品,电子产品什么的,随意地丢进袋子里。
它们来时都是整齐妥帖的,带着美好的愿景。彼时每添加一件,陈柯以为,他在石霖殊心里的份量就能更重一些。
整理出的一大袋子,满满当当地歪在门边上,等着陈柯把它们领回家。
他喜欢石霖殊,只希望他快乐。
他本意是想尽可能地延长这段关系,继续努力软化他,并不是直接退出。
可石霖殊日渐失去了鲜活,没有光彩,没有活力,陈柯舍不得看着他这样黯淡无光。
如果这一切的根源是他,那他只能亲手改正,石霖殊值得最好的。
陈柯把自己的东西拎回了家后,拿上前一周在A市给石霖殊买的银鱼薯条,去了附近的生鲜超市。
他买了两周量的新鲜食品,回到石霖殊家,把冰箱填满,又清空了洗碗机,才正式带上了门,离开。
陈柯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去打扰石霖殊,那之后几乎是常驻A市,偶尔只有周中会回到S城,也鲜少再在这处住所过夜。
两人没再见面,谁也没联络谁。
5月初,女博士生的案子赶在考试周之前出了结果。
学院的道德委员会最终裁定:女生必须多修一个暑假学期的课,完成手上的项目,然后便可如愿以研究生毕业。因为她也曾多次表示石霖殊对她施压,还有一些其他不公平待遇,最后一个学期,石霖殊将不再与她直接接触,一切沟通要需要通过学院委派的另一位教授。
结果没有太出乎预料,案子上升到学院之后,弱势那方得到了完全的偏袒。虽然从裁决上来看,石霖殊没有多大损失,几个月来事情也保密得很好,除了院长、专业主任和道德委员会那几个人,没有其他人知道,学院里暂时也没有闲言碎语。
最后一次面谈结束后,女生对判定也算满意,没再生事便先行离开。
石霖殊坐在会议室里没有动弹,直到只剩院长和专业主任时,他用开玩笑的语气抱怨了一句,还好案子在考试周前结束了,再拖着他也要抑郁了。
话没有说得太直接,点到即止。
他和院长还有专业主任都算相熟,去过他们家里,平日里闲聊时石霖殊能说出他们配偶的名字,子女的年级和擅长的运动项目。
学院里他这个专业的教授就几个,正值当打之年的就他一人。评上副教授之前,便有其他学校想挖走他,石霖殊都没考虑就拒绝了,因为P大和学院一直也待他不薄,学术氛围和教学环境上都给予了充分的自由。
这些不是秘密,大家都心知肚明。
到了考试周,周五下班前,专业主任敲响了石霖殊办公室的门,进来后又偷偷摸摸地掩上了门。
石霖殊和主任那就更熟了,虽然西方礼仪中人际交往相对表面化,一般同事关系绝不会掏心掏肺,主任可以算是个爽快的实在人。有双赢的机会时,不会落下业务能力最强的石霖殊。
主任不知道石霖殊的性取向,但知道他未婚无子女,先故作客套地问了他暑假的安排,石霖殊直接说上课,做研究和出论文。
见石霖殊没端着,主任也就开门见山问他,有个去新西兰的访问学者机会有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