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覃子陵先发现他出了问题。

吃的越来越少，食物不加醋就一口也吃不下，睡不好觉，偶尔会驱着轮椅跑到洗手间，即便关上门也能听见一阵阵干呕的声音。

魏子烨之前瘸腿后有段时间也这样，厌食、少眠、怕车、偶尔心情暴躁，后来才逐渐调整回常态，还以为只是差不多的生理反应复萌，直到覃子陵某天晚上抱着他，小声问：“哥哥是不是怀孕了？”

一道惊雷直直地落在当时还在自欺欺人的bata的头上。

魏子烨只是回忆一下自己最近的表现，就立马有了结论，他……怀上了亲妹妹的孩子？

覃子陵笑得特别开心，原来和泰日天一样旺盛的情欲很快就按捺下来，她紧紧搂着兄长的肩膀，小心地不压在他肚子上，黏糊地要和他亲吻：“好开心，小七好开心。”

魏子烨一动不动，等她亲完发觉不对劲，才发现兄长迷茫的眼神和无措的表情。

“我，怀孕了？”

“有可能，”覃子陵试图安抚他，“还没有确定，明天我陪哥哥去看医生吧。”

魏子烨下意识反应：“不，不去。”

覃子陵不懂，轻轻地亲着他紧张抿紧的嘴唇：“要等医生确定过才知道身体健不健康啊，哥哥不怕，小七陪你。”

魏子烨怔怔地望着自己年少的妹妹，声音越来越低：“可是……要怎么和安安说，要怎么和别人说……这是我和你的孩子啊。”

覃子陵略有不满地皱起眉，她这些年被教化的外表下还藏着离经叛道的心性，却不得不考虑在正常环境下长大的兄长会有的激烈反应：“如果说是哥哥和嫂嫂生下的孩子也可以。”瘸腿的bata丈夫被男性Omega妻子操怀孕的事虽然特别奇葩，但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新闻，最多就是丈夫会被人笑上好久，男Omega也会被人视为勇猛的悍将罢了。这个时代就是有这样奇怪的组合方式。

“我会说服安安的。”

魏子烨阻止了她：“不……不用了，你不是有个约会吗？我明天就自己去吧，去私人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你先不要和安安说。”

“好。”覃子陵现在愿意满足哥哥的一切要求，她轻手轻脚地抱着魏子烨躺好，温热的掌心贴在他毫无动静的肚皮上：“不要担心，未来一切交给我就好。”

“拜托哥哥了，把小宝宝生下来，一定会很像你的。”

她把充满美好的幻想场景轻轻和他说，魏子烨没有应声，安静睡去了。

等覃子陵愤怒地拿着终端机赶到医院时，他也是这样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他沉沉地睡着，旁边病床上的女人在打电话，覃子陵进房间的时候她正对着电话说：“我把孩子流掉了……知道打胎的人有多少吗？整个病房就我和一个男bata两个人躺着……政府那边的赔偿金你帮我还，记得打钱到账上……滚蛋渣男！”

覃子陵没空去猜测她是个什么身份，只是从她的对话里推出了关键信息，她捏紧拳头坐在床边一直等到兄长醒来。

“小七……”魏子烨慢慢眨着眼，似乎还有些没清醒。

覃子陵脸上没有表情，只是低低地说：“哥哥还真是残忍呢，连点留恋都没有吗？”

“嗯？”魏子烨继续眨眼，含糊地应了一声。

“呵，”覃子陵自认得到了答案，心头像被浇了一桶冰水，突然间丧失了计较的想法，顿觉无趣，“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求哥哥做别的事了。最近要毕业，导师给我推荐了工作，可能这段时间都比较忙，不会回家了。我已经打过电话给嫂子，他会过来照顾你的。”

“再见哥哥。”她站起身还是忍不住刺了一句，“哥哥还是换个房间吧，小心不要告诉嫂子你在这里躺着是因为流了个肚子里的野孩子。”

她说得又快又急，魏子烨脑子里还混沌着，一直看着她摔门而出才后知后觉地喃喃了一句。

“什么野孩子。”

他缓了一会儿，理智终于随着药效消失而回来了。

他没有怀孕，医生告诉他只是在心理因素干扰下导致生理上出现了一种假孕现象，近年来因为生育率低下，许多急切要小孩的bata和Omega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还耐心宽抚他不要急着要孩子，让一切顺其自然。

魏子烨很怀疑这个解释，如果不是因为妹妹说他可能怀孕的事，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去想自己怀上妹妹的孩子，既然不急切要小孩，难道是因为对于这段不伦牵扯的恐慌迟疑才让他出现假孕吗？在潜意识里畏惧怀孕的事才反倒促成了身体的异状？

可他没法和专业人士分享这段心情，只是沉默地等医生给他开了药，让他在病房里安心地睡上一觉。私人医院妇科这边病房不多，除了生产房，就只剩下一个房间还有宽阔的床位，魏子烨隐姓埋名来的，也拿不出黑卡要求换一个更好的单人房，就只好先睡下，临睡前隔壁床也躺下来一个人，听说是刚打完胎的病人。

是个女人，也没有人陪，脸色苍白的，小腹瘪瘪的，在几个小时前还有一个小生命藏在那里。

魏子烨突然有些瑟缩，在逐渐起来的睡意中抚摸上自己的肚子。

他突然不确定导致他假孕的心理因素是因为抗拒还是因为渴望，而如果真的怀孕，他会不会真的打掉这个孩子。

……

不过，也没必要探究了。

覃子陵离家出走，之后几年也再没有回来过，留给他无数的时间将那段日子的迷惘怅然全都消化干净，好像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只是今天，看着她温柔地道歉……

那股被强行压制的莫名愧疚感，比之前尚且若无所觉的时候更加汹涌地拍上了心头。

或许是现下的场景不对，或许是覃子陵的姿势有些勾引意味，从小都被人夸赞足智多谋、永远有playBCD的魏子烨，现下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用自己的身体来安慰妹妹。

明明刚求着她拔出来的男人微红了眼眶，用两只手在湿漉的床单上掰开了自己的双腿，他第一次用温柔的声音轻声地求妹妹。

“小七……”

“插回来好不好？”

[c/t/l/ay]，三铃陆九三杦陆20200913 083922整

因为有蔺安的对比，魏子烨嘴上不说，其实内心里也一直暗暗自信自己才是世界上最懂覃子陵的人，但如果他真的懂，就绝不会在这种当口向妹妹打开双腿并发出邀请。

他这天早上就没正常起床了。

软绵绵地裹在被子里睡不清醒，又不能完全睡着，迷迷糊糊地就感觉着总有人不安分地在边上亲亲摸摸，似乎永远也不会腻歪。

略哑的声音听来也无比轻腻，比之正常状态像是掺了一桶的蜜，说出口半天了才意识到自己像是在撒娇。

魏子烨少年天才，从小到大就没有自己撒娇的记忆，结果什么事都被覃子陵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