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去备笔墨。”
罐罐偷偷对李行谦附耳,有点自得:“哥哥总是偷瞧,罐罐特意多添了两笔呢。”
李行谦嘴上道:“怪不得,怪不得。”
心里却道,这团墨可不是多添两笔的事?了。
徒弟备好?笔墨,几人都跟在罐罐身?后,见?着他挡袖提笔蘸墨,倒是觉得有那么几分意思。
然而墨一落在纸上画和人都有些憨态可掬了,只?见?着古锁和锁上的图样都是胖乎乎一团,不过老银匠隐约能?看出这小娃想画什么了。
罐罐拍拍手:“画好?啦!”
老银匠笑道:“人都在锁上画福寿禄三仙,你这娃娃倒好?,瞧着一片花虫鸟兽中里头的小娃是你自个儿?”
罐罐仰头道:“对啊,哥哥要?和罐罐一起长命百岁。”
“成,三日后来?取就成。”
罐罐想了想,今儿是十六,三日后是十九,正正好?好?可以再央着哥哥来?一趟镇上!
“是长戴还是只?戴那么一天?”
罐罐抬头:“当然是长戴!”
“银,安五脏,安心神,止惊除祟,长戴亦可。”
老银匠看一会?儿画:“不过也不可过重,给我一两银子就成,工钱就从银粉子里头找了。”
李行谦作势要?去掏钱,就见?罐罐拿出一枚小银锭子交到老银匠手中。
“三日后,罐罐来?取长命锁。”
老银匠挥挥手,笑道:“成,定会?给你好?生打着。”
俩人啃着糖葫芦从银匠铺里头出来?,李行谦含着果儿道:“罐罐,你哪来?的银子?”
罐罐吃着果儿,含糊不清道:“从家里钱罐拿的呗。”
李行谦害一声:“你这不是让你哥哥发现了?”
“只?有赚钱了哥哥才?会?数银子。”
罐罐舔下来?一块晶莹剔透的糖渣,咬得嘎嘣脆:“这两日没赚银子,哥哥不会?数的。”
李行谦笑道:“成,三日后你午时来?取,待午后我再派家仆问上一问,若你没取,我就让他取了给你送过去!”
罐罐眼睛亮晶晶的:“李师兄,你可真讲义气?呀!”
李行谦喜欢和魏家兄弟玩,被这么一夸更是玩心大起:“我知道有个地方?正办着冬兴,咱们去瞧上一瞧?你若是押到宝了,那你今儿这长命锁都不花银子了。”
罐罐审视的看着他:“李师兄,你这是要?去赌坊吗?”
“咱们镇上还哪有赌坊了,早都被县太爷赶出去了。”
李行谦道:“这玩意叫斗鹌鹑,有人专心饲养着,平日里放在掌心里喂粮,渴了就喝主人的口水,无事?时常悬在主人腰间,可以说寸步不离,认主做父了,每到冬日早上常有人带着雄鹌鹑来?到茶馆里,为什么是早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么,两只?雄鹌鹑斗弄着给我们玩,我们押宝谈笑,也算是消磨漫漫冬日了。”
罐罐歪歪头:“那要?是斗输了的鹌鹑呢?”
“咬败的鹌鹑斗败的鸡。”
李行谦见?惯了没觉得不妥,甚至还有几分天真:“一场斗下来?,既然输掉了,那这鹌鹑一生之中都不会?再有勇气?继续斗圈,想来?主人家会?好?好?照顾着吧,毕竟也为他出过力。”
罐罐小脸绷紧:“才?不会?好?好?照顾呢,都受伤了那不是被吃掉就是被丢掉!”
李行谦一愣,接着听?罐罐闷闷道:“那些人与雄鹌鹑日日寸步不离,认它为子,到头来?就只?是为了供咱们一笑,想想就觉得这鹌鹑可怜。”
他摸摸头,为难道:“那,那咱们那日还在我家中吃涮鹌鹑了呢?”
“这是不一样的!”
罐罐不知为何格外?生气?,眼睛都气?红了:“饲养家畜为了赚钱为了活口,师兄说的人是故意养着宠着鹌鹑,让鹌鹑信他敬他,赢了接着再斗,输了就会?被抛弃。”
李行谦迟疑:“也不尽然是这样……”
“李师兄,你不喜读书可以和婆婆说,莫要?再去看玩这等事?消磨时间了。”
罐罐抬着小脸:“斗鹌鹑斗鸡之事?泛泛,罐罐和师兄都管不了,只?是不去看也不算做它们的催命人。”
李行谦面色有些红,被小这么多的娃娃训斥这还是头一遭,他道:“罐罐,我怎么觉得你好?像长大了不少?”
“罐罐马上就七岁了,当然长大啦。”
李行谦真心道:“成,师兄以后不去看了,走,我送你回陈爷爷那儿。”
罐罐学?着陈爷爷的样子,满意点头:“师兄可教也。”
另一边,魏承劝慰诸葛夫子良久,才?从西耳房出来?,找了一圈也不见?罐罐,师娘忙出来?道:“魏承,罐罐说想陈老爷子了,李家少爷把?他送去了那儿。”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师娘想了想:“有段时辰了,想来?应当已经在老爷子家玩上了。”
李行谦贪玩不喜读书,可心地热情良善,且诸葛夫子家离着陈爷爷家不远,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师娘拐进屋子将?两套厚实的棉袍子拿出来?:“这袍子你俩拿上,罐罐的正合身?,想来?你的也不会?差。”
罐罐还小,师娘带着他试衣不算什么,魏承虽说也不大,可这个儿实在是高,瞧着也稳重自持,她这个做师娘的还是要?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