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爆发出一阵一阵的哀嚎,到最后嗓子都哑了,直到声音没了,整个途中无一人闯入相助。
白栀裹在被子里面,捂住耳朵,抖动不止。一旁的老鸨喝着酒,仿若没听到,他转头见白栀这幅模样,悠悠一声,“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便是这般下场。”
他站起身坐在床边,轻轻拍着白栀的背,“我知你看中了琉侍郎,有心靠迦霖接近。可眼下你也看到了,她身边的男子还未过门就心狠手辣成这般,是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你沾染上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白栀默默流泪,清秀脸蛋发白,“这世道哪有男子这般善妒的道理。他就是欺负咱们命贱,若是旁的贵人,他定然不会这般狠毒!”
“谁又料得呢。”老鸨摇头,长叹一声,“我也是听过这随府嫡长公子名头的,京中皆是赞誉之言,谁能想到私下是这幅模样...若是真娶了这般人物,怕是后宅难宁啊。”?
037|乱葬岗/生欲/小菩萨
随清走出房门,身上沾了血迹,等在外边的仆侍替他披上大氅,遮住了浓厚的血腥味。
他下楼,无视掉老鸨谄媚的笑,冷脸将从后门走出,临走前他未回头,只是停下脚步,冷声警告,“若还有哪个不长眼的,这个贱人便是下场。”
老鸨赔笑,连连应是,送走了他这尊大佛。
听到他走了,楼中有些伎子颤颤巍巍地探出身子,下午同迦霖一起逛耍的伎子跑上楼去,颤抖着手将房门打开,地上的人气若游丝,满地血腥,他身上被刮了不知道多少下,没几块好肉,脸上刀痕纵横,一双美目也瞎了,渗出血来,金色长发被剪了个干净。
迦霖四肢百骸都在发疼,听到脚步声,用尽力气却举不起手,嗓子发不出声。那伎子见状吓得退后一步,用帕子遮住眼睛不敢看他,后面跟着的几个少年没见过这般场面,干呕不止。
老鸨带着三两个健壮的门卒来,捂着鼻子说,“人活不了多久了,拉出去扔乱葬岗。”老鸨寒着眼睛,扫过四周的伎子,扬声,“今日之事,都给我咽下去,谁要是泄露了半分,当心自己的舌头!”
西郊,皇家猎场
营帐中,女帝半靠在床上,面色苍白。女帝在发火后突然昏倒,众人兵荒马乱,连忙将她送至帐中,直到天色渐黑才醒来,醒来后便时常咳血眩晕。
随行御医跪着,搭在帝王的手腕上诊脉,她不着痕迹地抿了下嘴,犹疑说道,“陛下似是中了毒...此毒罕见,臣才疏学浅,须尤大人前来。”
“中毒!”四皇女在旁担心问询,眼中隐忍发红,“莫不是今日贼子武器上涂了毒?”她跪到女帝脚边,“只恨儿臣今日未能察觉,不能及时赶赴,除尽这些贼寇!”
女帝并未言语,二皇女冷嘲热讽到,“今日可真是巧了,那些贼人动静这般大,皇妹素来谨慎竟未察觉,偏偏杀完敌后又赶过来了。”
竺佩灵眼中受伤,“皇姐莫非怀疑臣妹?今日臣妹闯进了另一处险境,听闻母皇有难便匆匆赶来,一时慌乱途中遇了恶虎,险些命丧于此...”她扑在女帝腿上,“佩灵在那恶虎爪下时,真怕再也见不到母皇了!”
二皇女冷笑,想说什么被女帝打断,“够了。”
女帝脸色苍白,看着竺佩灵渗出血的右腿,“御医还未给你医治?”
竺佩灵摇摇头,“是儿臣想守着母皇醒来,顾不得其他。”
女帝叹了一口气,无力地挥挥手,“去找其他御医吧,这毒一时半会也解不了。”四皇女不情不愿,“儿臣立马遣人去宫中将尤大人带来!待儿臣腿收拾好,便来陪母皇。”她起身行礼退下,一步三回头。
待她走干净了,女帝环顾一圈,问,“琉侍郎呢?”
二皇女急忙回答,“琉侍郎自白日便一直在外面候着,可要传唤进来。”
“咳咳..”女帝咳出血,皱眉道,“在外面待那么久做什么?让她进来。”
四皇女甫一出帘帐,便看到站在远处的白衣女子,风吹得她衣袂飘动,衣上的血迹已然干涸。
她走近,低声,“琉大人今日护主有功,可出了大风头,怕是少不了封赏。”
“护驾是臣的本分,不敢求封赏。”琉金行礼。
四皇女将唇附在她耳旁,冷笑问,“本分?是臣子本分,还是儿媳本分?”
琉金双眼一凝,低声说,“臣与三皇子殿下的婚事陛下已然作罢,请殿下慎言,莫要污了男子清名。”
“慎言?你若有点良心,便去东郊积云村,好好看看自己造的孽。”四皇女掩住旁人的目光,冷冽盯着她,低声道。
“哟,皇妹在我这受了气,来给旁人找不快了?”帘帐那边二皇女声音传过来,她慢悠悠走来。
四皇女低眉一笑,“皇姐说笑了,琉大人可是皇姐的心头好,皇妹哪敢不敬,保不齐又在母皇面前被攀扯一通。”她拍拍琉金的肩膀,意味深长,“今日与琉侍郎相谈甚欢,来日方长,改日再叙。”
乱葬岗
迦霖被门卒们扛着麻袋扔在死人堆里,恶臭熏天,他看不见,也不敢乱动,只能听到苍蝇嗡嗡声,还有爬在他身上的不知名虫子。待那些人脚步声消失许久,恨意和求生欲让他嗓子中挤出沙哑至极的声音,啊啊地叫,胡乱地往外面爬去,身子和手被刮破。
爬了不知过了多久,萦绕不去的尸臭味淡了许多,他始终未听到人声,绝望之下终是力竭而停,只剩一丝气。
突然,一个男声尖锐大叫,“公子!这这这,地上有东西在动!怕不是遇到了脏东西!!”
夜色中,马妇紧急拉下缰绳,眉头紧锁。
车帘并未掀开,传出温润如珠玉的男声,“莫要怕。”一只凝脂般的素手掀开车帘,面色有些苍白的温雅男子踏出。
他看着小奴被吓坏的样子,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口气,递出银子给马妇,“劳烦您看一眼。”
马妇将银子揣在兜里,方才下地,往那前面地上的黑影处仔细探查。待她走近,不禁大骇,“好像是人!”
迦霖听清了人声,咿咿呀呀地大哭出来,朝着声源方向爬过去,马妇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气氛安静,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和地上人的难听的哭声。
小奴怕地躲进病弱公子的身后,拽着他的衣角,瑟瑟发抖。那公子拽出衣物,踏下马车,往地上人影处走去,他路过马妇时轻声道,“火折子。”马妇方才反应过来,吹起了火折子递给他。
病弱公子靠近那人,蹲下身细细看,依稀认出是个年龄不大的少年,身上没什么好肉,脸上刀痕交错看不出容貌,眼处的两个血窟窿下还在流着血泪,少年的手攀到了他的脚踝上,紧紧抓着不放。
“公子当心!”小奴大叫。
那公子神色悲悯,眉心一点朱砂若隐若现,俯身将手附上那血混杂着污垢的手腕上,轻柔地说,“莫怕。我带你去找大夫。”?
038|封赏/赐婚/断魂路/血相溶
西郊猎场
琉金踏进帘帐,向女帝行礼。女帝看着她眼下的青灰和脏污的衣服,柔声道,“今日护驾有功,可有何想要的赏赐?”
琉金跪下,“陛下遇险,二殿下身先士卒,臣不敢居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