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被掀开的那一瞬,那熟悉感便被落实了。

沈云初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始终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

那人却笑了一下,温声道:“好久不见。”

话音未落,便见沈云初一个转身跃上屋顶,便开始往回跑。

什么武功实力悬殊,有可能会被直接捉住弄死之类的,在此时都已经不属于她的考虑范畴之内了。

逃,快逃,再快一点。这是她目前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还好久不见?谁想见他?她巴不得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他。

惊悚,实在是太惊悚了。

沈云初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前世在入睡前听母亲讲鬼故事一般,都快被吓哭了。

肩上忽然一沉,连带着沈云初的心也沉了下去。

“跑什么?我们主子好声好气邀你过去,你还不识相?”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

沈云初顾不得那么多,趁其不备,直接胳臂肘往后一捣,瞬间便是一阵钻心的疼。

对方早有防备,亦深知她的武功路数。知道她在没武器,又是被动的情况下定然会用胳臂肘,便早备好了一把匕首等在她身后。

有匕首却不拿匕首威胁她,而是故意放好位置等着要她自己撞上来受伤。

沈云初内心暗骂,这么多年了,她到底得罪这位什么了?非要想法子把她弄死才甘心吗?

殷红的血『液』很快顺着伤口渗出来,大片衣服都被弄湿,空气中弥漫着不淡的血腥味。

这可是右臂,而身后的匕首显然刺得不浅,还带了内力,估计已经伤到骨头了。

抿了抿唇,沈云初一边想着反正她左手也能执笔写字,右臂废了便废了罢,一边再次右肘发力往后一顶。

对方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狠,踉跄着后退了半步,惊道:“你手臂不要了?”一边说着便又快速向前想要夺她。

沈云初哪里会让她再得逞?趁着这半步的功夫,她便早已抽身转离。方才那一顶使得匕首又进去了几分,多半这条手臂是废了。可此时她却也顾不得这么多,直接继续向前跑去,速度未减分毫。一边跑,一边左手握上匕首手柄,用力向外一抽。

巨大的疼痛感使得她差点从房顶跌下去,却也同时刺激了她,使得她更添了几分清明。

左手握着匕首,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滴滴答答地淌着血。

她不能,她绝对不能被捉住!

耳中的风声告诉她,后面追逐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且愈来愈近了。

眼角余光瞥到一旁的一处院落,沈云初咬了咬牙,不及思索便跳了下去。

落地时她没有站稳,一下子便扑倒在了院中,眼瞅着身后的人便要跟着跳进来,她一咬牙,向着院中的一个屋子跑去,待跑近以后,直接推开门便跌了进去。

“你你你……你是谁?”便听屋内有人惊恐地道。

沈云初无力地抬起头道:“叔父,是我。”

“云初?”沈思显然震惊于她这副模样,赶忙将她扶起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

沈云初摇了摇头,只觉得眼前发虚,强撑着道:“无碍,劳您让我在这里待一会儿。一会儿我就走,他们不敢进来。”

虽说此时沈云初只觉得脑子一阵发昏,可该盘算的事情她也都盘算清楚了。

那批人不多,再加上有那人在,他们来这里一定是秘密的。

既然是秘密的,那么必定就不想惊动文央的任何角落,自然也就不会闯民宅进来捉人。

“叔父……”沈云初气若游丝,说一个字便要喘上三喘,“可有……可有东西给云初包扎一下?府中可有……可有草『药』?”

“云初你这样不行,叔父去给你找郎中。”沈思一边将帕子扎在沈云初的右肘,一边便要出去。

沈云初赶忙拽住他,可手上早没了力气,只『摸』到了一片衣袖。

“叔父,”她强撑着唤了一声,“我无碍,不能找郎中,不能出去。”

沈思眼看着外头包扎的帕子又要被血『液』浸湿,蹙了蹙眉,终是没有听她的:“绝对不行,你这样下去撑不了的。那帮人不敢闯民宅,你担心我出去后会被截住。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定然围在外面不会散,你在这里出不去,也是等死。还不如我出去去找郎中,如果他们真的不想惹是非的话,那么定然不会为难于我。”

沈云初沉默了一瞬,随后道:“还是不要找郎中了,烦请您遣人去找一下贤王,就说沈云初快死了,叫他赶紧过来。”

话毕,她又想起上回同傅家远一起看到沈思和季舜凌相谈甚欢,想必傅家远不一定相信沈思,便随手扯过一张纸,左手沾了右臂的血写下一张字条,递给了沈思。

她左手与右手是同时习字的,因而写出来的字迹均是相同的,想必傅家远应该还识得。

沈思低头看了一眼,便见手上的字条上写着几个大字:

沈思走后, 沈云初靠在椅背上,大口喘着粗气。

门被人从外缓缓推开, 沈云初打起精神向外看去, 却视线模糊,仿佛眼前遮了一块雾气一般, 看不清晰。

左手缓缓握紧手中的匕首, 她提起精神来, 尽力让自己去听那人的动静。

脚步声终是停下,就在离她两三步的位置。

沈云初喘着气, 手握匕首,沉静着没有任何动作。

那人似乎只是在看着她,亦没有什么动静。

终于,在过了不知多久之后, 胳膊上骤然一凉那人割断了她的袖子,让受伤的右肘暴『露』在了外面。

就在那人有动作的同时, 沈云初左手发力,匕首便带着弧度向那人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