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生两个孩子吧,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叫薛见微,薛知著。真是好名字,我可真是个取名天才……还是说这种事要?让薛司空决定?她才是孩子的祖母啊。”
正?想着,薛玉霄也突然站定。
崔锦章一头撞在她后背上,回过神来,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吸了?吸鼻子,说:“三姐姐……”
“七郎在宫中做医官,想必能自由进出于宫禁之中。我有一件要?事,需要?跟凤君商议,不能转述她人?之口,必须是我来说。”薛玉霄回头,神情恳切地?问他,“你有什么办法吗?”
崔锦章道:“你想跟我说的事就是这个?”
薛玉霄点点头,意识到?自己的请求其实比较困难:“是不是太过为难你了??”
崔锦章盯着她的脸,看着她那双温柔的眼睛。薛侯的眼睛实在太柔情妩媚了?,哪怕她本人?只是微微一笑,都有一股暗送秋波的撩动之意。
崔七脸庞通红,摸着额头上撞到?的地?方,憋了?半天,突然提高声音说出来一句:“给我道歉!”
薛玉霄愣了?下,心说这是你自己没?看路撞到?的呀。但她情绪稳定,善解人?意,还是道:“我撞到?你的头了?。真对不起,可是后脑上又没?有长眼睛呀,没?撞疼你吧?”
崔锦章咬了?咬唇,严肃道:“不是这个!”
薛玉霄:“……我还有什么事惹到?你了??”
小神医看着她那张脸,说又说不出口,表情急遽变化?。他回想起自己立过的誓言,一边惭愧内疚,数落自己不可心猿意马,意志动摇,一边又泄气似得踹了?梅树一脚。
梅花乱颤,花瓣和残雪落在他身上。
崔七自幼爱惜生灵,这一脚下去,马上后悔,蹲下身拍拍梅树树干,低落地?诚心道歉道:“踹了?你一脚,真对不起。我脚上又没?有长眼睛……”他提高声音,理直气壮道,“没?碰疼你吧!”
薛玉霄:“……”
崔锦章站起身来:“算了?,原谅你了?。”
明日落红应满径(1)
第62章
崔锦章通达清理, 说原谅就是原谅了,于是整理心情,详细询问她:“有这么要紧的事?不能传递以密信吗?”
薛玉霄道?:“事关重要。如果不是我亲自口述,只?传递以信件文?书、或托人口述, 恐怕凤君不?能全然相?信, 会陷入到左右为难之中。长兄在宫中多年,十分谨慎, 我?不愿让他过多猜测思虑而损伤精神。”
这话也有道理。文书信件可以伪造, 倘或是什么大事泄露了风声, 由政敌所?伪。如果凤君轻信,那对于薛氏来说将是灭顶之祸。然而薛玉霄亲自?秘密入宫相?见,一旦被?发现, 也会立即招致皇帝的猜忌她才刚刚取得了谢馥的一部分信任。
崔锦章靠在梅树边,屈指抵住下颔, 思考片刻:“宫闱禁卫密布, 交接严密, 中间几乎没有空隙。凤君一日要处理许多件后宫事务,很多时候都有内侍省、侍墨小郎在周围禀报伺候, 人多眼杂。我常常是在他中午用膳时前去请平安脉,那时倒是往来无人……午后安静,是个可以说话的时候。”
不?过……
崔锦章抬眸看了看她。薛玉霄专注地望过来。
薛三娘容颜美丽, 眸如潭水……要是那位李清愁李伯主, 眉宇英气俊逸,倒是可?以假扮一下, 她么……
薛玉霄与他对视, 见崔锦章久久不?语,垂眸看了一眼自?己通身上下, 问道?:“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你直言无妨。”
“好吧。”崔七点?头?,干脆道?,“我?在想你可?不?可?以扮作男子,穿男装进宫……我?偶尔会带两个医术的小郎去打下手?,要是你乔装改变得宜,也不?算突兀。”
薛玉霄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脑子停滞住了。
崔锦章道?:“与凤君私下见面,还可?以有兄妹之情作为掩饰。要是扮男装被?发现恐怕京兆之中就要风闻你有一些?怪癖了。”
怪癖……薛玉霄额角抽痛,她按了按额头?,瞥一眼崔七:“我?怎么从你的话语里听?出一点?儿高兴的意思?”
“没有啊!”崔锦章连忙否定,把视线移到一边,一板一眼地道?,“我?可?没想着你扮男装的样子……我?一点?儿都没期待。”
薛玉霄道?:“说谎会被?三清祖师责罚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崔七面色一变,马上在心中念几句祖师的好话,不?再胡乱开口。
“此事让你冒着风险。”薛玉霄踱步徘徊,在心中思量犹豫,“此乃宫中所?禁之举,外戚不?得与后宫郎君私自?相?见。不?出事还好,若是有所?纰漏,牵连于你,我?……”
“世上所?有事,就没有完全安定稳妥的。”崔锦章接过话来,眼眸黑白分明,神色真诚,“我?跟随葛师行医时,以一介儿郎之身游历天下,受到的威胁险阻为数不?少,这一点?风险算什么?难道?薛都尉出京检籍,所?遭受的风险危机还少么,行事当断则断,果决为上,切不?可?瞻前顾后、太过思虑他人……你怎知我?不?愿意为你冒这风险?”
薛玉霄怔了怔,有一种被?崔锦章正儿八经教育指点?了的感觉。她并无不?满,反而豁然开朗,抬手?谢道?:“那就有劳七郎了。”
崔锦章镇定接受,抬手?还礼。他顺畅得说完此语,反而被?最后一句不?经意流露的情意扰动心神,既觉得自?己不?该说这种话,又觉得情之所?至、自?然流露,无需羞惭,便一咽口水,再度挺胸抬头?起来。
他只?有在想到裴饮雪时才满怀内疚,对于自?己的感情,倒并没有太多回避之意。
薛玉霄与他商议了其中细节,又片刻,觉得外面有些?起风,气温骤降,便停下话头?,派人送崔七回医庐,她亲自?走出去送到马车边。
七郎登上马车,忽然回头?看她一眼。他的手?握住车帘,意有所?指道?:“那我?叫你玉郎如何??”
薛玉霄知道?他这是在说假扮男装时的称呼,欣然颔首。
东齐重女轻男,所?以民间觉得女婴命贵难养,所?以需要起一个带着“郎”、“君”、“阳”……等字眼的小名儿来压一压,很多士族娘子幼时的乳名都遵循这样的起法,崔七倒是一言说中。在薛三娘五岁之前,家中年长的奶爹仆从,都是叫她“玉郎”的,以便养活。
这个乳名称呼其实极亲密,若在闺房之间,颇有调.情蜜意。
然而两人却都一派坦坦荡荡,心怀宽广,没有往丝毫狎昵方向思索。崔锦章也只?是觉得这样很有趣,于是冲着她纯然一笑,转身钻入马车中。
薛玉霄看着马车驶远。
……按照崔七所?说,再过三日他就会去椒房殿为凤君请脉,那时正是一个好时机……
她回过头?,猛然见到母亲大人站在门口石阶之上,手?里拿着一只?小小的暖炉,面带笑意,眼眸弯起,每一根白头?发都透露出一股喜滋滋的欣赏之意。她旁边错后一步站着林叔,也流露出一丝微妙的神情。
薛玉霄被?吓了一跳,微愣道?:“这……站风口上做什么?岂不?伤身。”
薛泽姝笑眯眯地道?:“我?上崔氏葳蕤园提亲,将?崔七说给你做侧室,如何??”
薛玉霄这次是真被?吓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