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不仅仅是淫乱之罪,还有欺君之罪了。”俞映月说话间,忍不住看了一眼秦颜,她的眉宇之间竟然有了些许的熟悉,可是她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她,而她看向自己的眼光里竟然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来啊,杖责二十。”北慕冥愤恨地说道,“既然你不肯老实招……。”

“皇上饶命啊,秦颜之前在火场救下了臣妾,身子还未完全康复,如今若再杖责,她的身子吃不消的。”瑾妃忙不迭地跪到了北慕冥的脚边,拉着他的衣摆,“请皇上念在她是初犯,就饶了她吧,让臣妾带她回去,一定好好教训。”

北慕冥直直地望着秦颜,而秦颜也丝毫不退让地盯着她,贞妃立刻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嘲讽,“姐姐这就说的不对了,姐姐不会教宫女,皇上亲自教训,这是荣幸。何况,欺君大罪,哪里是姐姐一句求情便能原谅的,否则这后宫日后还有什么规矩可言的。”贞妃的话,句句在理,让人无法反驳。

“皇上,秦姑娘身子单薄,奴才愿意代她受过,请皇上饶过她。”沈奕之忍不住出声,虽然秦颜刚才已经交代过他让他不要多言,看她的指示,可是如今皇上都要杖责了,他无法坐视不理。

“哼,你们倒是情深意切。”北慕冥冷哼出声,却并不松口,“还在等什么,用刑。”

贞妃看着瑾妃的眼中露出了得色,和她作对的下场就是如此,只可惜被她逃脱了,否则今日在这堂下受刑的该是瑾妃。

二十、绝处逢生

之前伶牙俐齿的秦颜,突然沉默不语起来,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神情看着北慕冥,他总是这样,容易被身边的人左右,从来不曾对任何人交付信任,她以为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该是信任她的,就算她只是宫女,她也能感觉得到他真心相交的意愿,他并没有把她当做一个简单的宫女,她以为他将她当做了一个君子之交的朋友。

从前,他也是这样,不闻不问,只是听到别人的片面之词,便将她打入冷宫,不问她实情,也不曾真正交付信任,他对她始终存着一份怀疑,他的爱里存在着太多的不安定因素,她以为她已经帮他驱散了那所有的怀疑和防备。

秦颜被压到了地上,侍卫执起长棍,打在她的身上,她却始终不曾开口求饶,也不曾呼痛,只是径直地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眼底的控诉让人无法忽视,却又看不清楚,她始终倔强地不认错,她的骄傲让她仿佛回到了当初和他对恃的那些日子,他的傲气她的骄傲让他们最终擦身而过。

“皇上,不要再打了,求求你,不要再打了,她会死的。”瑾妃的泪水奔涌而出,她紧紧地拉着皇上的衣摆,眼睛却望着秦颜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仿佛那一棍一棍都打在她的身上。

“为什么不认错?”北慕冥的手微微上扬,侍卫立刻停止了动作,他看着她,问道。冰雪聪明的她,难道不知道,只要她认错求饶,他会看在瑾妃的面子上放她一马,她何必如此?

身上血迹斑斑,秦颜却抬起头,漾着笑容,那笑容仿佛是黑暗中的一缕阳光,明亮温暖,她微微张嘴,声音破碎,“只要认错,皇上就会原谅么?可是,奴婢没有做过,为什么要认错?”

我没有做过,为什么要认错?同样倔强的眼神,同样不屈的话语,同样是被他俯视却依旧让他觉得尊贵非凡的女子,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秦颜,脑海里却涌上了关于凌汐的记忆。

“皇上,奴婢没有做过,就是打死了奴婢,还是这句话。”明明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明明似乎随时都会昏过去一样,她却还是一脸的刚毅。

“皇上……。”俞映月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诡异,她不住地望着被打得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女子。

瑾妃再也忍不住,飞奔过去,跪在地上,想要扶起秦颜,“你怎么样?颜儿……。”

“娘娘,别哭……”秦颜吃力地伸出手擦拭着瑾妃的泪水,“奴婢不疼……”只是,她的话让瑾妃的眼泪流得更快。

“皇上,请打奴才吧,是奴才的错,是奴才妄想高攀秦姑娘,那个纸条是奴才送去给秦姑娘的,她什么都不知道。”被侍卫抓住的沈奕之,口不择言地企图承担所有的罪责。

就在所有人沉寂的时候,一声轻巧的声音突然出现,“哟,这里怎么这么热闹?”随即,一抹青色的声音出现。

“你怎么来了?”北慕冥看着走近的东方凛,奇怪地问道,他今天不是号称累死了,回去休息了么?

“怎么说,沈统领也是微臣的人,下属犯错,微臣这个负责皇宫安全的人,总该出现吧。”说着,他偏头看了一眼秦颜,触及她浑身的伤痕时,不免皱了皱眉。

“东方公子来了也好,沈统领刚刚才招认。”贞妃并不想得罪东方凛,毕竟她很清楚在皇上眼里,恐怕任何人都不及这位东方公子的重要。

看了一眼被几个侍卫制住的沈奕之,东方凛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才煞有其事地问道,“让你给秦姑娘送去的东西送到了么?”

沈奕之明显一愣,秦颜却是会心一笑,这个东方凛,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怎么回事?”北慕冥眯着眼,他倒是好奇东方凛要怎么为他们两个开脱。

“皇上,您忘记了么?之前秦颜救了瑾妃娘娘,您一直说要赏赐,但是却始终公务繁忙,听闻秦颜体质偏寒,便让微臣去寻了暖玉,当做是对秦颜的赏赐。”东方凛眨了眨眼睛,“之后,微臣找了好一阵才找到了那暖玉,只是皇上这边事务繁忙,微臣也始终找不到机会去给秦颜,便想到沈侍卫这几日在月栖宫附近值班,便让他带去给秦颜。”

接到东方凛的暗示,北慕冥倒是合作地点点头,“恩,倒是有这件事。”

俞映月咬了咬下唇,她已经知道有了东方凛的说辞,秦颜是必然能大难不死的,她立刻附和道,“原来如此,那么皇上,我们真的是误会沈侍卫和秦宫女了。”

“可是,为何大白天的不去送玉,要半夜去送,还是要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送?”贞妃却是纠缠着这个问题,毕竟东方凛的说辞漏洞百出,虽然知晓不该和东方凛对立,但是看到东方凛显然是为秦颜开脱,皇上竟然还要赏赐她暖玉,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奴婢本意是为了避嫌,不想让别人知晓,毕竟皇上的动向宫中的嫔妃个个关心,奴婢不想成为那箭靶,却不料就是拼命躲避,还是逃不过箭靶的命运。”似是自嘲地说道,秦颜缓缓撑死身子,对着东方凛说道,“奴婢本意不想牵扯到东方公子,没想到还是要东方公子来为奴婢开脱。”

“皇上,这完全是一场误会。”瑾妃看到北慕冥面上的松动,立刻顺势而下地说道。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北慕冥话未说完,贞妃却不肯善罢甘休地说道,“皇上,秦颜欺君之罪,皇上怎能如此姑息?”

东方凛似乎不太喜欢如此纠缠不觉的贞妃,温和的面容一下子冷峻下来,“皇上,贞妃娘娘所言极是,不过总是皇上误会在先,而且也打过了,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不然,被别人知道了还会说皇上是听信了后妃谗言,怕是对皇上不利。”这话一出,贞妃立刻浑身一震,这个罪名太大了,让她无法再多说一句,只能恨恨地看着秦颜,她居然请来了东方凛护驾,看来必须除掉她才行。

“东方说的是。瑾妃,赶紧把人带回去吧,让御医来看看。”对瑾妃吩咐了一下,他又看向了秦颜,“你服不服?”

他是皇上,就算是错了也是对的,如今他这么做已经给足了她面子,若是她不懂得顺杆而下,那么她就真的太不懂事了。而秦颜,显然是个懂得把握局势的人,她点点头,立刻回答,“谢皇上。”

这番闹腾直至深夜,北慕冥已有倦色,便不再多留,移驾去了璃美人那边。

其他人见皇上都走了,便只好作鸟兽散了,没有人发现瑾妃早已哭得红肿的脸上,出现了与从前不同的坚毅,也许一切都会如秦颜所料,瑾妃的心里,已经慢慢出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二十一、推心置腹

这场处心积虑的圈套,竟然以如此简洁的方式结尾,委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这也让宫里的人知晓了一件事,只要皇上偏袒,就算是再大的罪责也能化为乌有,而,能够得到皇上眼前的红人东方凛的相助,便是绝对的安稳。

很显然,东方凛的帮助,才让瑾妃的宫女化险为夷,但是在宫里人的眼里,这不过是皇上不方便自己出手才让自己的心腹来解决问题的手段罢了,毕竟东方凛和皇上的关系谁都知道,若没有皇上的首肯和授意,他怎么会随意出手。

这一局,看似瑾妃惨败,她的宫女被杖责,而她也受到牵连被指责没有教好自己的侍女而被禁足一月。但是明眼人却看得出来,若非瑾妃在皇上的心中占有极为重要的分量,责罚不会如此轻描淡写,而东方凛的出手更加说明了这一点,所以没有人敢因为瑾妃被禁足而稍有怠慢。

这些宫人们的猜测和嫔妃们的猜疑都没有影响到月栖宫里的人,进进出出的御医丝毫不敢因为所医治的是个宫女而有所保留,每个人都不遗余力地尽量用最好的药来治疗这个宫女,毕竟如今最得宠的是瑾妃,而这位宫女则是瑾妃最关心的贴身侍女。

“怎么样了?”在门外等待的瑾妃看到御医出来,立刻上前询问。

“娘娘恐怕要找个女医官才行,毕竟伤在后背和下身的地方微臣不太好医治,秦姑娘冰清玉洁,若是被微臣看了身子,恐怕……。”徐御医面露难色,他刚才为秦颜把了脉,确认没有伤到肺腑,只是些皮外伤,但是这些伤却需要擦药整治,他实在是觉得不妥,才出来询问瑾妃。

“娘娘,徐御医说得是,要么奴婢帮颜儿上药吧?”燕儿提议道。

“不可,如今微臣无法看到她身上的伤,只能勉强下药,需要一个女医官看到了伤口,微臣才能对症下药,否则要是万一下药过猛,恐怕于身体无益。再者,伤口需要小心清理,然后包扎上药,若是处理不当极可能引起伤口发炎。”徐御医振振有词,坚持他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