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老……”

还没等童怜将后面的话说完,伊老便将这会儿所有的沮丧一并吐出,等他整理完桌面再次抬头的时候,他的眼中依旧是之前童怜所看见的、那种慈祥的目光:“人总要往前看的。小公公你那在宫中也请帮衬着点儿七殿下,将来七殿下要自立府邸了,若是不嫌弃直接来找老奴便好。”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童怜又怎么可能继续说丧气话,他也一改方才的愁苦满面,勾着唇回:“那我便在这儿先谢过伊老了。我不适合长时间在宫外,现在便要赶回去了。”

“好,您出了那扇门,今日便没人见过您。”伊老也是笑。

离开前,童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道:“对了伊老,您大晚上去给乐丘做吃食也辛苦。只是想来现在乐丘也没那心思在吃宵夜了,不若明日早膳就直接让乐丘自己去将面食热热吃了算了。”

伊老自然不知道童怜突然转身对自己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只是在看见童怜那一脸坏笑的表情之后,伊老下意识得以为,这是童怜与乐丘在喝酒之前做了什么赌注,于是便笑着应下,直接将它当成了对乐丘的惩处。

此时已经昏睡过去了乐丘,丝毫不知道自己在明日睡醒之后要面临的,不光是宿醉后的行军,还有一碗早已经凉透了,甚至坨成一块儿了的、不能算是面的面。

然而当他知道造成这一切的是谁,想要去找他秋后算账的时候就已经太迟了。无奈之下乐丘也只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将那碗面吧拉完,然后带着自己准备好的行李冲向军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则在自己屋中喝着酒壶中仅存的酒,甚至还分出了一杯,朝着边塞的方向撒在自己面前。

作者有话说:

Q:朋友比我爹更关心我的情感状况是个什么体验

A:两个朋友坐在我两边连环问:你怎么还没有老婆(秃头 JPG.)

第67章 诛心

熹平二十一年五月,四皇子季枫突然死在了女人肚皮上。景帝震怒,下令彻查。

童怜给琴韵的毒并不算高明,大理寺卿卓建清甚至没花多少功夫,就确定了季枫实际是死于一种慢性毒药。

四皇子妃本就不满琴韵占着小皇孙生母的名分,再加上琴韵也没母族撑腰,自然而然的将这件事全推到了琴韵头上。只是也不知是否应该称赞四皇子妃的预感准确,毕竟这毒也的确是琴韵下的。

看见官兵将自己的小院层层包围,甚至还有官兵从她房里搜出了一小包药粉时,琴韵吓得立刻甚至连辩解都说不利索了。

随行的大夫上前借过侍卫手中的药粉,在强行喂一直公鸡吃下后,公鸡很快就呈现出了和季枫同样的死状。

卓建清也不瞎,看见这一幕自然也将事情猜到了个大概,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走了个流程,问琴韵:“你可有什么话想说?”

早已被吓破了胆子的琴韵还能说什么?难不成说自己早就已经将药粉全部销毁了,今日从自己屋中找出来的东西,都是有人准备好了想要陷害自己么?

“不……不是我!大人明鉴呀,民妇是冤枉的!”琴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一眨两行清泪瞬间自眼角滑落,眸中时道不尽的惶恐与委屈。

四皇子妃见状,立刻出言道:“你既是觉得自己冤枉,那你到是说说先前那包药粉是哪儿来的?!”在嫁于季枫之前,四皇子妃本也是家中嫡女,上头还有一个当了副将的兄长,自然不可能在气势上落了下风。

只是,四皇子妃并不知道琴韵想要的就是她的这一份咄咄逼人。几乎是在四皇子妃说完的那一瞬间,琴韵便从袖袋中取出了一块帕子,一点点擦去脸上的泪珠,哽咽道:“民妇也知因为诏儿,皇子妃一向不喜民妇,可就算这样您也不能明白污了民妇的清白啊。”

“你!”四皇子妃差点儿被琴韵这指向性极强的话,激得冲上去扇她两耳光。

断案无数的卓建清又怎会看不出一个小小乐妓的小伎俩,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卓建清眉头锁得更紧:“够了!若是毒害皇子的事儿确实与你无关,那就算四皇子妃如何污蔑你,本官也定能还你个清白。”

虽说明面儿上卓建清是在替琴韵说话,可听完后琴韵却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卓建清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如果琴韵退缩岂不是不打自招?琴韵暗暗咽了口唾沫,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

见琴韵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卓建清微微点头,对身后的官兵吩咐道:“来人,将琴夫人请回去。”

原本已经稍稍放心了的琴韵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官兵,面露惊恐:“你……你们要做什么?”

卓建清淡淡道:“琴夫人毕竟是目前唯一能确定的嫌疑人,这些时日恐怕还要请您去牢中坐坐。不过你可以放心,只要能确定你是无辜的,我们一定第一时间放你出来。”

若不是卓建清此刻的表情太过理所当然,琴韵甚至会怀疑卓建清已经猜到是自己给季枫下的毒了。琴韵咬牙,看了眼卓建清最终还是被官兵带走了。

牢狱中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能让人勉强知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虽说狱卒并没有如何苛待琴韵,只是就这牢房中的环境就足够让琴韵的精神一点点崩坏。

在漫长的时间里,她不由开始思考自己的诸多下场,只是谋害皇子可是重罪,只要落实自己这条命恐怕也别想要了。如果……

就在琴韵即将崩溃之前,她终于想到了童怜!

那位大人……只要那位大人能帮她的话,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只要那位大人能带她出去!

童怜便是在琴韵疯魔之前找上她的。

“琴夫人在这儿待得可还舒服?”童怜言笑晏晏地站在牢门面前,在看见琴韵蓬头垢面的模样时惊讶道,“怎的弄成这幅模样了,相较于冬日,现在的牢房可舒服多了。”

在看见童怜的那一刻,琴韵立刻冲到牢房前,抓着牢房的木柱道:“大人!琴韵求您救救我!求您救救琴韵吧!”

“为什么?”童怜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极其严肃道。

因为这几日心中的无数猜测,琴韵这下甚至没能发现童怜语气的变化:“大人只要是您,您一定可以救我的,对吧?”与其说琴韵是在反问,倒不如说她是在等童怜一个肯定的答案。

童怜自然也知道,可他依旧只是问:“为什么?”

这下琴韵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为什么?”她有些不可置信,但是更多的还是恐惧。如果童怜不愿意出手相助,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我,为什么要救你?”童怜认真地问。

听到这话的那一瞬间,琴韵不禁后退了两步,脱力般的跌倒在地:“大人什么为什么?您……您在说什么?”

她的语气中满是担心被抛下的恐惧,通红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童怜,好似只要得到半点儿不好的消息,眼泪就会滑落。只是童怜并不是什么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哪怕他知晓琴韵的想法,却也只是将方才的答案又重复了一边。

“若是你还听不懂,那我也不需要再在这里待着了。”童怜面色微沉,环顾四周又说,“我不喜欢这儿。”

琴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立刻爬到牢门前,将身体紧贴牢门不断伸手去够童怜的衣衫:“大人,大人奴求求您了!只要您愿意救奴,奴此身此世都是您的人,奴愿意做牛做马伺候!”

童怜皱着眉退后数步,话语中皆是嫌弃:“你能做什么?我要你又有何用?”

“我......”琴韵突然哑了声,她是知晓童怜手下有不少能人异士的,先前在她面前易容的不就是童怜的下属之一吗?想到这儿,琴韵不禁泄了气。她一介弱质女子,又能有什么手段活下去呢。不对!她是有方法的!

童怜并不知方才琴韵都想了些什么,只是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许多,而后他便见琴韵开始解起了自己身上那层单薄的衣服。

虽说童怜尚未及冠,但是对那档子事也并非一无所知。他看着急切脱衣的琴韵,心中不满更甚:“别白费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