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很像看看思嘉学习生活了四年的校园是什么样子，听了思嘉的话后心动不已，他擦了擦鼻子：“你...我那么大年纪了，就不去了吧，看上去不像样。”

“去嘛去嘛，”思嘉挂在他脖子上撒娇，“叔叔不是说想知道我的过去？刚好学校旁边的那条巷子有好多好吃的，叔叔陪我去。”

俞荷生对思嘉从来是百依百顺的。

思嘉给他的长发扎了个小马尾，看上去年轻不少，但真正站在大学校园里，别人看不看得出他的年纪先不说，他自己就先不适应了。思嘉看他不安成那样，整个人走路都是抖的，只能买了瓶鸡尾酒饮料让俞荷生先将就着喝。

她和导师约在办公楼前，思嘉因为想带俞荷生先逛逛学校，特意到早了一些，拉着俞荷生在校园里四处转悠，给他指自己以前住的宿舍在哪，一路上说说笑笑，俞荷生又姑且算是喝到了酒，提着的心稍稍放下，走路时腰杆都直了些。

他们途径校内的人工湖，现在已入寒冬，湖里仅剩下一池干秃的残荷破藕，思嘉惋惜道：“要是等叔叔生日时来这儿，等荷花开了满池，那才叫好看呢。”

“思嘉，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俞荷生有些惊讶，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生日告诉过小姑娘。

思嘉趴在岸边的栏杆上，侧过头对着俞荷生笑：“我才不像叔叔一样要看人家身份证才知道生日呢，聪明的小孩儿都是靠推理想出来的。荷生荷生，难道不就是荷花开放的季节出生的么？”

俞荷生跟着思嘉一同笑了，拿出纸巾替刚刚摸过栏杆的小姑娘擦手：“你猜得没错。”

他父母没什么文化，取名自然是不必翻什么词典诗经了，看他出生时池塘里荷花荷叶势头喜人，便取了这个名字。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见约定的时间将近，才往办公楼走去。

思嘉的辅导员姓赵，也才三十多岁，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性格温和，和学生们十分亲近，见思嘉牵着个年长许多的男人走来，也不发问，只像长辈一样地念叨思嘉：“今天气温才几度，还穿裙子，也不怕老了得老寒腿。”

思嘉眨了眨眼：“这不是还没老嘛。”

“这位是？”赵老师柔声问。

“是我男朋友喔，”思嘉紧搂住俞荷生的手臂，“好看吧。”

赵老师笑着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这样体贴地态度反而使俞荷生不好意思了，他主动轻声同她打了招呼。

辅导员带他两人到了办公室，给两人分了工，思嘉平时娇气，真正做起事来效率倒快，赵老师边敲键盘边同思嘉聊天：“现在工作难找得很，别的同学叫苦连天，也就你胆子大敢辞职。”

“我对那个工作不感兴趣啊。”思嘉把材料放进档案袋里，俞荷生帮她封好，两个人合作无间。办公室暖气开得足，思嘉鼻尖沁出几粒汗珠，俞荷生替她擦了擦汗。

赵老师长叹一声：“这算个什么事，方琦和你一起进公司，进了名单的硬是耍小性子不干了，真正想留的却因为失误被辞退了。唉，方琦前几天晚上还哭着打电话给我，说不知道是谁检查出她之前的数据出了差错，举报给了你们上司，她才被名单剔出去了。”

俞荷生本就在留神听她们谈话，听辅导员说起方琦，他立马想起那天在公司楼下遇见的那个差点摔跤的女孩子，不知道她们说的是不是她。

思嘉认真整理着复杂的材料，头也不抬：“好可怜。还好我跑得快，不然下一个被辞退的可能就是我了。”

赵老师笑着摇摇头，说思嘉孩子气。

他们三人花了一个下午来整理档案，最后把档案送到教务处的体力活自然落到了俞荷生身上。思嘉怕他手抖，悄声说：“叔叔，我跟你一起去吧。”

俞荷生看了看堆积如小山的档案袋，觉得自己还是能独立抬过去的，也有点想在思嘉辅导员眼前展现的意思，婉拒了思嘉的帮助。小姑娘见俞荷生如此坚持，不再多言，去洗手间补妆去了。

赵老师站在门口亲切地给他指路，看俞荷生抱着档案的手不住颤抖，关心道：“那么沉吗？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他连忙摇头，往旁边避了避，“手抖是老毛病了，没什么的。”

思嘉是她最心爱的学生，她爱屋及乌，免不得关怀俞荷生几句：“大二时我们班有个学生，也是有手抖的毛病，平常看着没什么，后来居然生病去世了。你别和秦思嘉那个丫头学，把身体都不当回事。”

俞荷生礼貌地谢过赵老师的关心。

群/12249?整理.221-4-1 :16:2

9

1

俞荷生在挑选生日礼物上犯了难，第一次送女孩礼物，怎么想都意义重大。选择固然很多，可是能合思嘉心意的却又很少，他去问以前共事的工友，人家也只留下一句：“女人嘛，送花不就挺好的，要么你就往贵重了挑，绝对没错。”

这样未免太没心意，更何况他眼里的贵重和家境殷实的思嘉眼中的贵重肯定不在同一个层次。

他愁得多了好几根白头发，整天长吁短叹地做功课，思嘉看他那么苦恼，笑嘻嘻往他怀里钻，卖关子说：“叔叔，送个礼物有那么难吗？你亲我一下，我就悄悄告诉你我想要什么，好不好？”

俞荷生亲了亲她额头，思嘉煞有其事地让他附耳过来，小姑娘双手勾住他脖子，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思嘉压低了声音凑到俞荷生耳畔：“叔叔把自己送给我就好了。”

说完，思嘉挑逗般用舌尖舔过俞荷生耳廓，看着他皮肤一点一点变红。

俞荷生心跳漏拍，强装镇定：“别闹。”

“叔叔怎么知道我是在闹还是认真的？”

思嘉眉眼浓秀，梨涡挂在颊上，笑时总要露出两颗虎牙才算完美，脸庞和气质都太稚嫩，几乎让人觉得自己在犯罪，可当思嘉褪去衣服，她的身体又的确是成年女性才能拥有的曼妙身形。

小姑娘把他带到床上胡闹，俞荷生一时半会也想不起礼物的事了。

总说送礼要投其所好，可问思嘉喜欢什么，思嘉也只会说喜欢叔叔或者是喜欢可爱的东西，范围过于广泛。他偷偷观察思嘉平时都在干什么，思嘉要么是躺着玩手机，要么是躺着看书，书的种类还特别杂，时而时尚杂志，时而故事会，时而是比牛津词典还厚的外文书。

俞荷生问她在看什么，她懒洋洋地嘟囔了一句英文，意识到俞荷生听不懂，她特意用中文重新说了一遍：“犯罪中的非人格化。”

他并不觉得这个词比刚才的英文好懂多少，不等他往下问，思嘉体贴地给他解释了：“嗯...怎么说呢，大概就是，极力贬低或者抹杀人格的意思。比如在控制犯罪时，相关部门对犯罪者会有非人格化过程，以便于他们管理。在公诉阶段，检察官习惯于用“没有人性”、“发泄兽欲”之类的词语来说服法官与群众犯罪嫌疑人是有罪的，判决书中类似对犯罪人非人格化的词句亦很常见。”

思嘉见俞荷生听得认真，继续讲了下去：“在犯罪者和受害者中，也存在着非人格化的存在。有些犯罪者，他们会形容杀人时没有感觉，认为和杀牲畜无异，这就是将受害者非人格化的表现，他们内心残存的良心与自己的犯罪行径形成冲突，为了使犯罪进行下去，他们将受害者划离了人的范围。”*

俞荷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思嘉原来也会看这么深奥的书。”

“谁让我没工作闲得慌，叔叔又不能一天都陪着我。”她抱着书，在床上滚来滚去地撒娇。

俞荷生原本想通过这个方式来了解思嘉的爱好，却发现思嘉根本是什么都爱一点，了解一点，反而使挑选礼物的任务更加艰巨了。

2

俞荷生至少为思嘉准备三四样礼物，花自然是不必说的了，用从自己攒了许久的钱里咬牙取出一大笔钱买了护肤品和一副耳环，投其所好太难，只能尽量往不出错的礼物中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也因为突然增加了这么大一笔开销，俞荷生往好几个垃圾站辗转，每天到深夜才回家。有时思嘉实在熬不住了，就会先睡，俞荷生看着思嘉没心没肺的安稳睡颜，觉得一天的疲惫都消散了。她对他太好，从不拘束他喝酒，见家里酒没了也会乖乖去买新的回来，俞荷生酒量渐大，酒瓶子越积越多，小姑娘拿空瓶子摆出三角形，在屋子里打保龄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