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韵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去洗澡吧,你有汗味儿。”

他盯了她一瞬,轻笑一声,背身赤脚向浴室走去。

浴室响起急促的水声。

水流开到最大。

宋韵发现这里没有自己的换洗衣物,程亦铮的皮箱在卧室里,她刚想问他有没有衣服能借她穿一下,浴室里的男人叫她,“毛巾。”

她拉开他皮箱,知道他从不用酒店毛巾,都是自备,可装毛巾的封袋是空的,她四下看,只有一条半湿的毛巾搭在衣架上,是他常用的款式。

她走近一些,“没有新毛巾,用不用告诉冷先生去给你买。”

花洒声很大,冲淡男人音量,“用你用过的那条就行。”

这是她用过的?宋韵完全不记得。

“我昨天用那条毛巾给你擦身上。”

宋韵蓦地紧绷了一下身体。

她推开浴室门的三分之一,水雾扑面,她把半湿的毛巾递进去,男人伸出手,水痕沿着他精壮的手臂蜿蜒而下。

他抓住毛巾的同时,也抓住了她的手。

温度滚烫的触感,水雾柔化了他掌心的粗粝。

她缩回手,隔着半透的磨砂玻璃,他擦拭的动作带动脊骨滚动,他臀胯的轮廓是浑然天成的凸起。

“拖鞋。”

宋韵去门口新拆封了一双一次性拖鞋,感觉男人有一次次遛她的意思。

“还需要什么?”宋韵希望他一次性说完。

浴室没动静,她半推开门,室内热气蒸腾,闷得她快要缺氧,他突然大力将她抵在水雾的镜面,他手上的水汽,她掌心的汗液,暧昧在指缝里纠缠。

他是滚烫赤裸的男人,“我还需要你。”

他音色沙哑魅惑。

……

从苏州返程,程亦铮让宋韵跟他一起回趟私人庄园,他约了胡宇夫妇。

路上下了点雨,到庄园时,胡宇夫妇已经等在客厅里。

程亦铮吩咐保姆,“先煮一碗银耳雪梨羹,给宋韵。”

张芷怡亲切挽住宋韵,“去一趟苏州上火了吗?也不应该啊,苏州气候比青州湿润。”

程亦铮当着胡宇夫妇的面也不避讳,她嗓子确实有点痛,可是早上那次他躺在浴缸里,强行把她后脑勺往下压,他嘶喊着她的名字。

想到这,宋韵耳朵一红,“我来回坐车上火的,春天天气也干燥。”

张芷怡给宋韵带了应季的新鲜水果,是她在花卉园种下的,收完这茬她就不再种了,花卉园卖给了程亦铮,他要种整园的粉色玫瑰。

张芷怡跟宋韵报喜,“我怀孕了,快三个月,看不出来吧。”

张芷怡气色红润,“老胡给我买了一幢带院的别墅,离市中心近,方便检查。”

“老胡真体贴你。”

张芷怡凑近,瞥了一眼不远处喝茶的两个男人,压低声音,“我原气程先生不痛痛快快给你一个名分,这一阵观察下来,才发现程先生对你的事是真上心,他拜托我父亲调动人脉调查泰途集团。”

张家是不次于程家的豪门世家,甚至比程家在青州省还要根深蒂固。

张家两个女儿张婉瑜和张芷怡是青州公子哥争娶的对象,皆因为她们父亲的势力。

宋韵呆愣愣站在那,“他真的要调查泰途集团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山里住了一只小兔子】

“程先生在省政业绩出色,是有根基的,陆日发供出自己违规建立采购部,偷漏税款,扰乱市场秩序,但对于你父亲等三人的消失只字未提,审问时,他否认威胁恐吓,当年你父亲三人凭空消失,车站港口都没有出境记录,要么是偷渡,要么是藏匿起来,要么是……”张芷怡看着宋韵神色发紧,不忍心说下去。

宋韵替她说出口,“要么就是被人害死了。”

张芷怡看宋韵比她想象的坚强,继续说:“毕竟是尘封近十年前的事了,当年以经济案定案,这次以程亦哲举报牵出陆日发,判决马上就要下达,定了又是死案。我父亲快要退二线,程先生想翻案的前提是出现新的人证和物证,他势力再大,改不了法律的流程。”

“程家在他手上发展这些年,多少有他当年在省政的一些关系照拂,他贸然要求翻案,投入上千名警力毫无收获,警方是人民的公仆,不是权贵的家臣,外界会怎么说程先生?”

“你们想通过案子探寻到你父亲的下落,即便他真的被人害死,也想将幕后真凶揪出以告伯父在天之灵,那就去搜集证据,有证据上面会出手,这是我父亲透给程先生的底。”

宋韵听明白了,程亦哲举报陆日发,陆日发罪行全认,唯独撇清她父亲三人消失跟他有关的事。

她父亲,她清楚,不会无缘无故没有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三人一起消失,一定是出了意外。

这次陆日发被判刑,案子再次尘埃落定,他们想再翻案底,就得有新的人证和物证出现。程亦哲的举报,反而让她父亲的事更加被动。

陆日发定罪,再想从这个案子中翻出什么花样,探寻什么线索,是难上加难。

宋韵浑身的血液凝固了一般,寒气从脚底直逼头顶,她觉得大哥的举报分明就是掩饰恶行,牵出陆日发做替罪羔羊,将她想翻案的路彻底堵死。

宋韵冷得发抖,“程亦哲会是幕后黑手吗?”

张芷怡想了想,说法很折中,“程亦哲可能有牵扯,至于真正的后台,我父亲没查到线索,程家跟张家在青州的势力你清楚吧,如果他们联手都查不出什么,谁都没辙了,后台织得网太大,早把每一步都规划好。”

他们的规划中不会有她的父亲,只是她父亲不小心踩到了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