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宝因心里有甜蜜在流淌,汩汩地淹没她的心田,滋润着里面已经竞相绽放的花朵。她慢慢跟着购物车往前走,身边的男士大衣不时擦过她的手肘,昨晚因为吃苦药残存的闷气,莫名就消失得荡然无存。
可她还是不满足,这些能说明什么呢?换做任何一个人,作为主人的裕梦梁都会如此妥帖。
他的反应太过平静,平静得让她不甘心。
裕梦梁正从货架的最高处取下黎宝因最爱喝的某款饮
品,就发觉原本还和他并行的女孩突然刹住脚步。
她伸手拿起购物车里刚放进去的几件商品,像是嫌麻烦似的又放回货架,“我只待几天就走,买这么多挺浪费的,还是算了吧。”
裕梦梁扫过她手里的音乐香薰,城堡形状的蜡烛别具一格,他还记得她说,这款香薰燃烧时会有美妙的乐声,就像城堡里的小公主赤着脚偷偷在沙滩上奔跑。
“你的家庭教师已经安排了假期。”裕梦梁装作没听出她的小心思,重新把香薰放回购物车,语气不冷不热道:“今年,留在烊京过年吧。”
黎宝因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多愁善感也不演了,赶紧凑近裕梦梁追问道:“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裕梦梁有一瞬间的犹疑,黎宝因看在眼里,又主动更换了问题,“那我可不可以偶尔出门去逛逛?”
“我不一定有空陪你。”裕梦梁答得很干脆。
黎宝因摆摆手,她一脸大度道,“我自己有手有脚,不用您陪。”见裕梦梁似乎还不同意,她赶紧又补了一句,“我一定严格遵守您定的门禁时间。万一有急事,我给您留讯息。”
除了自己,黎宝因在烊京只认识许云壁一人,裕梦梁料定她打得就是这个主意,便稍稍安心下来,“要不要我安排司机?”
如果安排司机,那不就又要被监视了吗?黎宝因坚决道:“我只是偶尔去找云壁姐聊聊天,您这么大张旗鼓,惹人注意不说,云壁姐也会不自在的。”
毕竟,许云壁是瞒着那边的家人照顾未婚夫,为了不引人注意,她自己都是深居简出,要是裕梦梁的车辆频繁出入,恐怕又要惹来麻烦。
裕梦梁半晌不言,算是默许。
黎宝因略松了一口气,颇有种关关难过关关过的感觉,她琢磨了好一会,眼看着该买的东西都拿的差不多,又欲言又止地看了裕梦梁好几眼。
“年关将近,您的应酬肯定很多。既然您答应让我自己出门,那我们出行万一错开,我是不是又”
门禁和钥匙直接送入黎宝因的掌心,在黎宝因惊诧的眼神中,裕梦梁简要道:“要是我不在家,不必等我,让阿姨做你喜欢的。”
黎宝因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卡片和钥匙,见他已经前往结账,忙跟上前小声问,“您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啊?一直都带在身上吗?”
“昨夜预备的。”随着票据开好,裕梦梁轻轻松松拎起三大袋物品,回身告诉黎宝因,“现在给你,正好。”
黎宝因还想追问,突然就看到兜里的手机亮了起来。
她的号码也就告诉过两个人,看到来电显示是个公用电话,她朝裕梦梁打了个招呼,忙走到一旁接听。
良宸来电的急事其实很简单。
总得来说,就是公司在推进业务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下证的坎,原本事情的推进还算顺利,但是因为正好赶在年底,相关部门事务繁忙,像他们这种流程就被压到了最后面。
眼看新的通信政策就要下发,如果不能在年前拿到“通行证”,那他们就未必能赶在其他商家之前抢占市场。
做生意,无非就是“信息差”三个字,再者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要是真等到年后,即使也能赶上风口,那吃到嘴里的肥肉能有多大,盘子会怎么瓜分,就很难再讲。
“要么就做到最好,要么就不做!我们看准的从来都不是卖几款网络手机,而是押宝未来通信技术发展的趋势,渠道是第一步,售后是第二步,技术开发是第三步,赶在新政颁布之前,我们必须要拿出足够打动设备商的诚意。”
良宸告诉黎宝因,她打听到有位领导正好在烊京参加会议,私人行程正好就在黎宝因所在的区域。
于是,她提议道:“你去碰碰运气嘛!万一真能搭上线,就是提一嘴让他留个印象,也算功德无量。”
黎宝因挂了电话,回程路上,满心满脑都装着这件事,她思索再三,直到坐在客厅,才想起要不要求助裕梦梁。
可是裕梦梁已经明里暗里帮了她不少,这种拦截堵人的小手段,毕竟有些上不得台面,要是再请他出手,那也显得自己太无能了。
她打定主意,又回房间跟良宸通了一次电话,得知那位先生平生最爱听音乐会,黎宝因就出门将附近的所有场馆都跑了个遍,临近傍晚,她站在烊京大剧院的售票窗口,看着头顶巨大的“售罄”两个大字后,决定赌一把看看。
当夜,黎宝因特意打扮得知性优雅,趁着裕梦梁不在家,手臂上挎了件奶白色大衣就往外走,她刚走到门口,房门就被人从外面轻轻拉开。
黎宝因看到同样西装革履的裕梦梁,蓦地站直了身体。
完了,上午还答应他要守门禁,结果晚上偷溜出门就被抓包。
要不要立刻认错?
黎宝因心里惊涛骇浪,裕梦梁却像没看到她的一身打扮,只是抬了下眼,笑道:“正好,我拿到两张音乐会的门票。就在烊京大剧院,很近。”
他轻声问她,听不出是故意还是巧合,“你有没有兴趣?”
黎宝因真的怀疑他有读心术,不光有读心术,他还未卜先知,捷足先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烊京大剧院的票可是最难抢的,最近又刚好有享誉国际的大乐团的特别演出,门票早在一个月前就全部售罄。
她原本还打算在广场上吹着冷风,守株待兔,海里捞针呢。
这下倒好,难题已解。
音乐会结束,黎宝因跟着裕梦梁离席,因为心想着怎么找到那位领导,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找什么呢?”
黎宝因环顾四周,不自觉开口,“一位带着行李箱,身边有朋友的先生。”
裕梦梁淡淡看向座位里,正在跟一位女士交谈的某位男士,“是他吗?”
黎宝因不以为意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已经空了大半的座位上,叠腿坐着一位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士,身侧果然放着一只黑色行李箱,左侧带网纱帽的女士微微侧脸,似乎是在闹脾气。
见黎宝因抬腿就要冲上去,裕梦梁不动声色地制止道,“就这么过去?”
音乐会中途,黎宝因就想明白了,自己的一举一动根本就瞒不过裕梦梁,他这趟,实打实就是帮扶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