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也想跟上去看看他去哪里,但是考虑到自己擅自出现的行为给裕梦梁带来的困扰,以及刚刚很明显感觉到的不妙气氛,她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凡事等他回来再说。
面前的餐桌宽敞又冷清,中间摆放着新鲜的花卉,一瓶洋酒,以及几只倒扣着的高脚杯,黎宝因托腮思索,她甚至能想象到,在这样一张布置典雅的餐桌上,她也许会和裕梦梁各坐两端,然后手持刀叉,冷漠而生疏地吃完一
顿毫无胃口的饭。
肚子还在叫,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过了大概一刻钟,裕梦梁匆匆进门,黎宝因赶紧迎上去,就看到他径直走向流理台,手里的塑料袋松开在台面,露出里面的蔬菜和便利面条。
黎宝因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她站在流理台外面,看着裕梦梁动作熟练地烧水,切菜,做菜,煮面,心虚低着头,主动帮忙从柜子里找出两套餐具,温水流淌在指尖,她忍不住偷偷瞄了眼裕梦梁。
他刚刚穿得那么得体,又走的那么匆忙,原来是为了去给她弄吃的?可是外面的商店餐厅早就关门了,他上哪去找到的这些食材?
想到他那会离开的方向,黎宝因又着意打量袋子里零零散散的果蔬,以及看得出是临时拆分的调味料,难以置信地又看了裕梦梁一眼……
他该不会是大半夜敲邻居家门,才得来这些食物吧?
“去洗手。”裕梦梁端着面条路过黎宝因身边,却没有去刚刚她坐的那张餐桌,反而将碗筷摆在了单人沙发面前的一张小圆桌上,木质的桌子不大不小,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吃饭,裕梦梁处理好厨房的事宜,直接陪她一起坐在了桌子对面。
“先垫垫肚子,明天开始会有人上门做饭。”
黎宝因一下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来不及吃一口,忙确认道:“您不打算赶我走?”
裕梦梁深深望她一眼,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总归,他没再提让黎宝因离开,也没有再责备她,反而是在表示自己不饿后,陪着她用完了最后一口饭。
黎宝因自觉占了大便宜,吃完饭主动去收拾了碗筷,然后在裕梦梁递过来的手巾上擦了擦手,最后认命般坐到了茶几对面。
“说说看。”
裕梦梁端来两杯水,顺势将其中一杯推向黎宝因。
黎宝因抱着温度正好的杯子,知道这是裕梦梁在给自己辩解的机会,她也不再像之前趁他喝醉时那么敷衍,组织了一下语言,无比坦诚地望向他的眼睛道,“裕叔叔,是您答应要带我来烊京城的。”
裕梦梁:“不错。”
“可是我来烊京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游玩。您把我丢在别墅里,不闻不问,一点也不负责任。”
黎宝因说着说着,真心觉得委屈起来,“我不需要您为我操心如何修复与同学之间的感情,也不想要用小恩小惠来拉拢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黎宝因微微一顿,观察着裕梦梁的神情,很坚定道:“我来烊京,是为了见您。”像是生怕裕梦梁会打断,她十分急切道:“我知道您很忙,忙到没空回上沪,但我现在是寒假,我可以来烊京陪您,您只管忙您的,我只是想每天能看到您,听到您的消息,仅此而已。”
裕梦梁闻言微微一怔,他似乎没料到黎宝因的真实想法,或者说他料到了,却不想,她竟然会这么轻易直白就戳穿。
“之前的短假已经耗费了不少时日,你继续留在烊京,家里的课业如何弥足?”
黎宝因破罐子破摔,“旷课就旷课,反正我做都做了,您要是想罚我,随便您罚,”
裕梦梁沉默着,视线落在眼前女孩的脸上,脑海里却反而浮现起自己昨夜的所作所为,头还是有些痛,琐碎的画面一段又一段地闪回,似乎并未有任何不妥。
但一想到黎宝因大半夜,穿着贴身睡衣,还待在自己的房间,他立刻又很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过什么不当的言辞,甚至无礼的要求,才让她有这么不合理的行为。
黎宝因见裕梦梁久久未有答复,有些失望地垂下脑袋,她有点焦灼地思考着对策,面前突然就落下一只大手。
裕梦梁抬手,分开她不断揉捏自己的指尖的手,在她疑惑的眼神中,他终于还是放缓了语气,道:“独自留京,到底过于冒险。”
他眉宇间隐含着担忧,“万一我今夜没回这边,你打算在天寒地冻里等多久?”
她当然不会那么傻,如果裕梦梁真的一夜不归,她肯定不会一直枯等下去,小区对面的街道上就有家酒店,她已经问过,房源十分充足,她完全可以过去暂住一段时间。
但此刻,黎宝因肯定不会这么说,她低着头,不吭声,一脸诚恳,绝不再犯的态度。
“你以为,自己凭什么能轻易进来?”
黎宝因这下是真的有些意外,裕梦梁见她注意力集中过来,方才道:“要不是我在物业登记过你的名姓,门卫是绝对不会任由你乱走,即使进来,也会被安保驱逐。这边的公寓附近,到处都是电路警戒,万一误触受伤,你自己怎么办?”
黎宝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侥幸与冒进,她是真觉得有些抱歉了,想了想,乖乖道了声:“下次,我一定不自作主张。如果还要来,肯定提前告知您。”
她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裕梦梁原本还想告诫她几句,见状立刻倾身摸了下她的额头。
他蹙着眉头从抽屉里取出体温计。量过之后,黎宝因看到他盯着最终呈现的数字,脸色瞬间便有些不好。
“没发烧。”
没发烧,摆脸色干嘛!虚惊一场,黎宝因当即就有点好了伤疤忘了疼,结果就看到裕梦梁从药箱里翻看了一会,直接递给她半截药片。
黎宝因不吃也得吃,她不情不愿地接过,含进嘴里,刚要端起水杯,裕梦梁突然抬手扣住,苦涩在唇齿间蔓延,黎宝因满眼恳求地望向他。
宽大的手掌转而握住杯壁,他拿到手里感受了一会温度,才在黎宝因近乎职责的眼神中,重新将杯子还给了她。
黎宝因赶紧咽下药片,一杯水全都灌进嘴里,才勉强冲淡那股苦得要人命的滋味,她“咚”一声放下空杯。
“您也太过分了!”
裕梦梁若无其事地转着手里的杯子,盛着三分之一白开水的玻璃杯在掌心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里面的水都已经不冒热气,他才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抬手拭过她唇畔的水渍,略显冷漠地开了口。
“总要吃点苦头,才能长记性。”
第63章香薰、男伴留在烊京过年吧。
鉴于裕梦梁毫不绅士的过分行径,黎宝因完全没了继续陪他醒酒聊天的友善心思,她气鼓鼓跑上楼,关门上床,哪怕外面传来男人温声嘱咐,也没再搭理。
许是药物作用,相比较前半夜的辗转反侧,这一回,黎宝因的困意来得格外仓促,她倒头没多久就感到昏昏沉沉,再睁开眼,阳光已经透过层层窗纱,温柔地打在她的床尾。
午饭后,裕梦梁带她到商厦购物,黎宝因看着购物车里满满当当的生活用品,不由自主想起昨晚他亲自穿到自己脚上的鞋子,小圆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以及今晨,她发现的卫生间里预备已久的洗漱用品,以及墙柜里符合她身形的睡衣浴袍。
裕梦梁早就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来这里吗?
如果不是提前知晓,那他一定是每年或者每个月都会准备这些物件,否则她的尺码不可能算得那么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