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退下，空留一室静寂。

翌日，“王妃，小王爷吩咐今日与秦先生在书房议事，请主子自行用餐，老王妃请主子用完膳后去她那里一趟”小丫鬟在霍紫檀醒来后如是说。

“知道了，备膳吧”

晴韵院

“娘，您找我？”霍紫檀对于长辈还是很尊敬的。

“檀儿，娘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娘是有什么吩咐吗？”无怪她有此一问，这位传说中的老王妃自从老王爷将自己的一干妾室全部送到慈云寺修行以后，就甚少插手府中事物，完完全全成为了闲人一枚。

“坐吧，从我回来就见你一直忙碌，我又年纪大了，禁不起车马劳顿，一直没有机会和你好好聊聊，今天我们娘俩好好聊聊”

“娘，您有什么话就说吧，但凡孩儿力所能及的绝不推辞”

“唉，你也知道，早年，老爷对我也是极为尊重的，一直等到我生下飞儿才允许别的侍妾生孩子，我在府中的地位是极为牢固的，可是，再怎么尊重，我也始终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在他荒唐的那几年，他每年也只有除夕会宿于我的府中，陪陪我们母子，那份凄苦也只能自己咽下，我今日抛了脸面与你说这些不过是为了告诉你，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我虽不理事，却也并不是不知事的，我知你不同于寻常女子，自是不能以寻常的眼光要求你，但是，我还是要说，女人，早日认命才能得到解脱呀…”说话间竟是红了眼眶。

“娘，孩儿知道了”听完这席话，霍紫檀竟是除了酸楚再无其他情绪了。先是云的诉说，又是老王妃的苦处，霍紫檀突然发现自己也许是最幸运的一个了，最起码，这世上，曾经有个人愿意倾尽所有去爱她。

同时，书房

“飞儿，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从来都对你很放心，无论是府中事物还是你自己的婚姻大事，我相信你会为自己做出最有利的选择，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说一句，你怕是已经迷路了吧？”老王爷目光如炬，直直的盯着他，让翦行飞无处可逃。

“父王，孩儿，孩儿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而已，父王放心，过意阵就好了”

“你的话我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只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才是，要知道，喜欢的女人可以多不胜数，爱的女人却会是必死无疑的”他的话冰冷的没有一丝的感情，充满了凝重。

“孩儿明白，孩儿只是喜欢她而已，绝对不会爱上她的”他强自镇定的说，天知道他有多慌，父王向来说到做到，不会留一丝情面。

“恩，我老了，也累了，这天下迟早是你们年轻人的，你好自为之”

韩香院

“翦行飞，你在生我的气吗？”翦行飞自这个屋子就保持呆滞状态不变，这让霍紫檀很懊恼。

“嗯？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我想我们谈谈吧”

“好呀，我也正有此意”

“首先，我承认我一开始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跟你成亲确实是有些居心不良，只是后来，我想我是真的有点喜欢你了，可是，那次会议后，我看明白了你对我是一丁点情意也没有的，你甚至无意给我们之间一个机会，那么冷静那么理智，就像那是别人的事，是与你毫不相关的，你知道那时我的心都多冷吗？可是，后来，每个人都说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这样要求你，是我自己失态了，我真的错了吗，你告诉我好不好？”此时的翦行飞脱去了翩翩公子的伪装，卸下了无赖的外表，一字一句都溢满了忧伤。

“对不起，是我想的不够周到，你的打算我多少知道一些的，是我自己说的不清楚，我是替别人来报恩的，那个人现在已经不在了，我不想他欠别人的，他只能欠我的”

“你爱他，对不对？”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只知道他带走了我的一切，我恨他，却也舍不得忘了他，他就像我心上的一根刺，不拔出来会痛，拔出来会死”

“我明白了，看我现在多狼狈，陷入了一个死局，除了我自己，竟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可真是四面楚歌了”他自嘲的笑笑，那笑容中的苦涩让霍紫檀也一时无语。

“好了，娘子，以后我还是会重你敬你，不会再给你困扰了”说完径自去了。王府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不过有心人都感觉得出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人生初见 第十章 客

日子过得波澜不惊，老王爷在家终日侍弄花草，老王妃念佛听戏，都不怎么?绺?，府中大小事务都交由小王爷夫妻打理，小王爷还如往日一般宠爱王妃，时间长了大家都发现其实只要不犯王妃的忌讳，王妃还是很宽容的，不会与人为难，也不会吹毛求疵，内府事物交由凌云管理，凌云正直明慧，处事为人让人不得不佩服。

王府是信地的权力中心，自然也是众家巴结的对象。自从王妃嫁入王府，各家女眷纷纷活动，递上拜帖，怎奈得小王妃一直以身体欠佳为由推脱，使得大家都无缘得见。

在好几个月过去之后，小王妃终于接下了一个拜帖，是城中最大的商贾之家王家的家主夫人的拜帖。王家不仅仅是信地的商贾之家，在全国也有很多店铺，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这也是霍紫檀选择先见王家的原因。

霍紫檀赶到客厅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约40岁的中年少妇，着装考究，风韵犹存，想必年轻时候定是一个大美女。她后面站着两个年轻姑娘，穿着相似的衣服，一个是鹅黄色，一个是浅蓝色，穿鹅黄色衣服的少女相貌清丽，眉目间依稀有着王夫人的影子，浑身散发这一股傲气，霍紫檀心中一动，已然猜出她的身份。另外一个就显得平庸的多，看起来应该就是一个普通的丫鬟。

“不好意思，怠慢各位了”霍紫檀的道歉毫无诚意。

“王妃折杀民妇了，王妃万金之躯肯屈尊一见已经是莫大的恩德了，可千万不要如此客气”王夫人谦逊而诚恳。

“呵呵，我们就不要互相客气了，夫人快请坐”在霍紫檀和她们寒暄之时，她们也在暗暗的观察这位传说中的极为得宠的王妃。王妃相貌普通她们是早已听说过了，只是，见到之时才发现竟是普通至此，甚至比不上她们府中的丫鬟，只是，王妃身上似乎有这一种不同于其他闺阁女子的大气，可若是要真的找出其大气之处又无处下手，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有礼有节，进退得当，不逊于任何一位大家闺秀。

“夫人今日来见我，不会只是为了闲话家常吧？”她当然感觉得到来自那几个女人的探询的目光，对于此，她是无所谓的，她从来都不惧于这些，但是王夫人身后的，隐隐含着愤恨的目光却是让她哭笑不得，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外面的这些女子都那么喜欢翦行飞，以她来看，翦行飞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一个好的夫婿人选。所以她先开口打断她们的窥视。

“啊？啊！不是，夫人说笑了，今天主要是拜见一下夫人，民妇商贾之家，得王爷错爱，才有今日之势，王爷新娶，民妇自是应该问候一下，顺便送上些微薄礼物，还望王妃不要嫌弃才好”王夫人没有料到王妃会如此…直白，把她准备好的腹稿全部打乱了，只得仓皇应对。

“原来是这样啊，劳夫人费心了，对了，听说夫人有个很漂亮的女儿是吗？”

“啊，王妃谬赞了，小女静竹，蒲柳之姿，怎当得起如此夸赞”

“呵呵，夫人谦虚了，夫人举手投足大家之气尽现，得您教导的女儿又会差到哪里去了，我猜应该是跟那个穿鹅黄衣服的婢子一样漂亮吧”霍紫檀说着伸指指向王夫人身后的女子。

“王妃，王妃说笑了，民妇怎敢当”王夫人端着茶的手微不可见的抖了抖。

“呵呵，我是说笑的，堂堂大家小姐，岂是随便可以作比的，丫鬟小姐不分岂不是乱了身份，没的让人耻笑，是我冒犯了，还望夫人不要怪罪才好”霍紫檀的话不软不硬，却是让王家夫人起了一身冷汗。

“夫人客气了”答过后便静静吃茶，间或聊一些毫无意义的闲话，稍坐片刻王夫人便请辞了，霍紫檀也不强留，客气几句便话别了，临了还不忘提到让王夫人下次带上女儿，便让凌云领着丫鬟带了回礼送客。

及至门口正巧遇上小王爷从外面回府，翦行飞下马和她们见过礼就急急的开口问凌云“王妃现在在哪里呢？”

凌云答道“王妃刚见过客，现在想是正往韩香院去”翦行飞听罢二话不说便急步向韩香院走去。完全无视在自己身后的渴慕的目光。

“让夫人见笑了，王爷总是这样，片刻不见就到处找王妃”凌云是故意的，跟在霍紫檀身后，她自是清楚来龙去脉，所以正好趁机敲打一下她们。

“凌姑娘客气了”王夫人的笑容已经是僵硬无比了。

话说王夫人一回家就连带她那个女儿一起被王老爷狠狠的骂了一顿，王老爷说“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任你们糊弄？平日你们自作聪明，引得姬妾间勾心斗角也就算了，今日竟然敢将这种不入流小把戏用在王妃身上，本来我是想趁宰相和将军之女嫁入前先将静竹送过去，占不上身份的优势，我们最起码可以占个先进府的优势，你们两个，唉，全给我搞砸了，真是愚不可及！”

这厢，被骂的狗血淋头的王静竹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也不知道自己已不能再靠近翦行飞了。

而另一头的翦行飞找霍紫檀确实是有事而非作戏，因为他的表妹义王之女何书莲要来“小住”，他的娘亲是何书倩的亲姑姑，两人幼时见过几面，却也不是很熟悉。送她来此的是她的一母同胞的哥哥何书清，这两人身份都不低，王府少不得一番收拾打点，当然要先知会紫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