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的娘子秀外慧中,放心吧”我还真没担心,霍紫檀心里想。
在想要嫁给他的时候,霍紫檀就已经对他的家世有了充分的了解。老王爷翦世忠的人生可以说是丰富多彩的。早年,先先帝也就是现在的皇帝的爷爷在位时,老王爷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老王妃是圣上赐婚于老王爷的,老王爷虽说性子不甚沉稳,但对自己的结发妻子还是不错的,首先就在于他毫不犹豫的树立了自己的妻子在府中的绝对地位,并且在以后的几十年,王妃的地位从来不允许他人的挑战,这一点翦行飞很像他的父亲。其次,在繁华落尽之时,最终他选择的伴在自己身边的还是自己原来的妻子。
中年的老王爷可以用糊涂来概括,那时他迷上了赌博,又因为吝啬,不愿出钱,所以就在家设赌坊,终日拉着一干人等豪赌,荒废政务,家中众姬妾也是闹得鸡飞狗跳,整天有人向他告状,但好在没人去找王妃的麻烦,因为那是的老王爷已经好几年没有进过王妃的院子了,王妃那时除了正妃的权力和一个儿子之外一无所有。于是,王府有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里是混乱不堪的。为此,老王爷不止一次受到先皇的斥责,不过同时也消除了先皇的戒心。先皇当时无甚才华却是疑心病很重,他嫉妒一切有才华得民心的臣子。
著名的“褚王惨案”就是因此发生的。褚王是先皇的同父异母弟弟,少时就很聪慧,性喜自由,好打抱不平,亲和爱民,深得先先皇的宠爱,只因生有残疾又加之他无为王之心才与王位擦肩而过。先皇登基后褚王自请远调边关,却被先皇驳回,囚于府中,有正直良善的大臣为其求情,更有民间百姓请求赦免于褚王,先皇对于这些请求全部扣而不发,却在一日夜间突然发难,褚王赐死,不得入皇陵,上书官员全部以结党营私的罪名斩首,其家人贬为奴仆。永世不得翻身。凡递上求情状的郡县赋税加两成。而凌云的父亲江中其就是死于此案。一时之间,京城内外,人心惶惶,祖辈积下的民望几乎被那个昏庸的不孝子败光。
现在,朝中分为两派,宰相派和将军派。宰相的处事原则是明哲保身,永远中立。大将军个性耿直,大将军常年扎营关外,当日褚王事件发生时他刚好进沙漠探查,回来时事情已经结束了,他一怒之下想要孤身回京找皇上理论,幸好被军事劝住,不然,他也难以幸免。
当时因为有着前几代皇帝的经营,国家实力尚可,所以,纵使先皇民心尽失,大家也不敢贸然行动。而老王爷翦世忠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靠装傻充愣获得先帝信任,对他的监视相对来说要松很多,于是这就方便了他招兵买马,暗地里壮大自己,现在,信地虽不是最繁华强大的封地,但却一定是后备力量最强的,不过众人都不知道罢了。
“孩儿携紫檀参见父王娘亲”翦行飞的话将霍紫檀拉回现实,忙向自己的公婆行礼。
一系列的礼仪下来,老王爷和王妃都面现满意之色,这个儿媳虽样貌一般,但是行为举止都恰到好处,礼仪丝毫不逊那些大家闺秀,又比那些大家闺秀多了几分自信与坦然,与翦行飞站在一起毫无扭捏小气之色,也算是不一般的女子了。这些老王爷是明白的,对于府中事物,他不在并不意味着他不知,他想,怕是苍中子不曾教过她这些凡俗之事,所以,她心里的尊卑观念并不深,而那些礼仪,像是她临时学的,虽然很熟练也很标准,但始终是与自小就这样行礼的人不同的。
至此,霍紫檀终于见过了公婆,算是真正成为了翦行飞的妻子。
人生初见 第八章 议
按惯例举行的会议,新帝6岁登基,现在已经15岁了,朝政一直是宰相、大将军和太后三分,大将军是保皇派,支持皇帝亲政,宰相不表态,只是哼哼哈哈却也丝毫不放权,太后则急欲架空皇帝自己掌权,三家各怀心思,朝臣也多陷入党争,国家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三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维持着平衡。现在事情已经白热化阶段,明年小皇帝就成年了,今年势必要为小皇帝的亲政做些准备的,只是当大将军提出此事时却遭到太后一党的极力阻止,宰相依旧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朝廷之上越吵越烈。
而他们马上要讨论的事也与此事有关,圣旨降下要各诸侯王述说自己的看法,伴着圣旨一同来的是大将军的求婚书,言其女周子馨年方二八、待字闺中,欲许给小王爷做侧妃。只是,翦行飞还未及作出反应,又一道来自宰相府的书信让他只得苦笑,内容大致相似,不过将名字换成王清雅,还附带一幅美人画像,传闻这王清雅是京城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颇为难得的一个伶俐人儿。
“既然他们要嫁,小王爷不若都娶了算了”连洪看似鲁莽的办法却也不失为一种选择。老王爷回来后只说自己已然累了,所以府中事物依旧全权交与小王爷,至于老王妃,她是早几年就不管事了的,府中事物多交与管家和笑书,现在王妃进门,笑书就只需将心思放在小王爷身上即可,而管家,多是处理外府之事,各司其职倒也恰当。
“都娶了那还不翻天了,两家在朝堂上就针锋相对,更遑论凑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王府可就永无宁日了”林驰永远是一针见血。
“那也不一定,我们不是还有小王爷刚娶的王妃嘛,相信她处理的了”秦子章悠悠的说,脸上没有一点担忧之色。
“笑书,去请王妃过来”翦行飞考虑片刻后吩咐道。
“是”
“王爷叫我?”
“对,这里有一件事诸位都拿不定主意,想请王妃帮忙参详一下”翦行飞淡淡的开口,语气和闺阁之中截然不同。
“这个,我认为,还是两边都娶了吧,也不用偏颇了谁,一律从正门进,封为侧妃,不过也不急于一时,让大家以为王府上赶着似的,干脆先回信将事情定下,等新年去京上贡的时候顺便提亲就好了”看完信后的霍紫檀如是说。
秦子章一时竟也是颇为吃惊,他虽未看轻霍紫檀,却也在下意识中认为她的本事多在于纸上谈兵,要知道,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任她再怎么厉害也有年龄和阅历在那里限制着呢。
其实,霍紫檀从师傅处学的更多的是框架,用不同的框架来套不同的事物总是会得到最适宜的方法的,只要够冷静,能以旁观者的眼光来看世界,就是最好的,这是师傅的教导,在看到众人的眼光时她想:师傅果然厉害。
“这是王妃的真心话?”小王爷脸色平静,却让霍紫檀感觉出咬牙切齿的意味,不禁愣了一下才答:“当然是,这也是我能想出的最恰当的方法了”笃定而平静的声音让翦行飞的心彻底冷了下去,原本想虏获她的心,却不想先动心的竟是自己,这是报应吗?
“今日就到这里吧”翦行飞甩袖而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和若有所思的秦子章。
“别看啦,是我,你的小王妃已经带着她的护卫回自己院里歇着了,你还在盼什么?”像是取笑,可里面有着浓浓的关心。
“我没盼她来”竭力压制住失望的情绪,翦行飞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
“你现在看起来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怕是已经动心了吧?”
“你!唉,我也不知道,总之看到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说帮我纳两个侧室就跟说帮我添两件衣服似的”
“敢问王爷一句,王妃不同意的话你会放弃吗?”
“这,这不一样”
“这就是同一个问题,当初要获得她的心是因为我们没有留下她的砝码,而且我们又知她甚少,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可是现在看来,自她入府,扬威收奴,每一样都是为了更好的在府中立足,可见她是下了功夫用了心思的,况且,我在想,也许我们疏忽了什么,苍中子的徒弟应该不会作出搞错报恩对象的事情,那么她会这么说肯定有她的原因,我们不妨赌一把,若是实在不能为我们所用的话…”秦子章的眸光渐渐转冷。
“不,绝对不行,我会找时间好好问问她的,你不要轻举妄动”翦行飞显然听懂了他的话,一时慌了。
“我也不想这样的,但你必须明白,现在不能再去招惹她了,形势已经变了,大将军行动的时间比我们预料的要早的多,试想一下,现在她若爱上你,那你就别想再娶了,就算娶进门,那些女人也没一个是她的对手,你难道愿意看着一个很好的助手变成一个狭隘的妒妇吗?”
“…”秦子章针针见血,翦行飞一时无言,片刻,惨然一笑:“你想的太简单了,也许,她一辈子也不会为我动情,我怕是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迈出了不该迈的一步”
“唉,谁是谁的孽,谁又是谁的债…”
几日后,信使携小王爷的亲笔回书去往京城云博,两封信和一个奏折,奏折不温不火,既说支持小皇帝亲政又说担心小皇帝年幼心力不足,总之,说了等于没说,而信的内容则是大同小异,不过什么小侄惶恐,因刚刚娶妻,不好马上又另娶,愿在新年时上门拜访亲自谢罪,若那时世伯还愿将女儿许配的话将感激不尽,一定正门迎入,善加对待云云。
对于回信,大将军和宰相都未加评论,算是默许了吧。
自那日后,霍紫檀和翦行飞的关系似是有什么变化,可若真说,又说不上来,他们相处的方式仍旧与原来一样,只是,似乎少了什么,在明眼人琢磨半天后想出:对,就是少了一种亲昵的气氛。这样疏离的气氛凭空的将王府的气压减低了不少,仆从们个个陪上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人生初见 第九章 谈
府中人感受得到,没理由女主人感受不到,所以,当凌云问及此事时,霍紫檀想了想后说“我知道啊,书房议事那日他就生气了”
“那你怎么…”
“有些事现在明白了总比以后痛苦来的好,他自小优渥,尤其情感上很少受挫折,这次我的反应也许是伤到他了,但是没有办法,我无法让步”霍紫檀淡淡的面孔上浮现几许无奈。
“其实主子,也许,给他一次机会也不错”凌云小心翼翼的说。
“呵呵,凌云是我的话,会吗?”
“凌云不知,凌云没有主子的这份本事,所以不作此奢望”
“恩?这是凌云家变后的想法?”
“不是,家变前是弟弟、爹爹和我相依为命的,爹爹只得娘亲一个妻子,娘亲生下弟弟后身体一直欠佳,最终没熬住,在弟弟5岁那年撒手西去,爹爹感念娘亲又怜惜我和弟弟,便未再娶,家中一直由我在操持,到我及笄,也有一些世家公子来我家提亲,我看不上他们的纨绔子弟的嘴脸和那满府的姬妾,便都寻了由头打发了,后来就有不少传言说我不守妇德,抛头露面等等,后来就没有来提亲的了,及至事发,爹爹说最后悔的莫过于没早早将我嫁出去,出嫁女儿兴许能因夫家庇佑而逃过这一劫,我却宁愿贬为奴仆也不愿困于深宅大院,终日围着那一众姬妾争风吃醋,但主子不一样,主子有能力让那些莺莺燕燕黯然失色”
“扑哧”霍紫檀听至此不由得转忧为喜,“凌云这算不算是偏心呀,你家主子果真有那么大的魅力?况且,他从来不是该托付的良人”
“主子心中自有计较,凌云不过说说罢了”
“好了,你也乏了,去歇着吧,年后的日子可就没有这么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