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1 / 1)

昌平十二年,他颁布诏令皇子无诏不得离开京城,擅离者谋逆论处。

昌平十四年,太子十五岁,皇帝下令为太子选妃,他告诉太子:“父皇当年连自己的太子妃都保不住,才不得已将你母亲送去西境,又纳了那些人,让你母后嫌弃了朕一辈子,如今四海安定,我儿再不必受这些苦楚,只选你心仪之人。”

可太子却说:“天子无家事,孩儿不会拘泥情爱,皇后乃天下之母,自该选那品性优良、贤德智慧之人管理后宫,让礼部的人按这个标准挑便是。”

太子妃最后定了国子监祭酒的嫡长女,此女知书达理,贤德温良,虽不如晋章帝的皇后姜嫄那般惊才绝艳,名垂青史,却也被后世称为一代贤后。

太子成亲的第二日,皇帝便禅了位,让新皇即刻亲政。

五日后,晋章帝病逝于朝阳宫,死前留下两道旨意,一是赐死了清凉山的长公主和被贬为庶人的二皇子,理由是有不臣之心,二是让报国寺的大和尚入朝辅政。

很多年以后晋明帝召见了张随,张随和他说了很多父皇母后的过往,也说起了他的师父。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父皇走的时候会说他等不到自己及冠了,阿宴别怪父皇,因为他太想去见我的母后了,她这个人总爱骗人,朕怕去的晚了,她会像从前一样变了心不愿意等朕了。

晋明帝说他的父皇是为了他才勉强撑了五年,可这五年里他没有一天是不煎熬的。

晋明帝还说他十岁之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母亲爱他如命,父亲将他捧在手心里,虽然生在了深宫里,却给了他一个最温暖的家。

可十岁之后,他是这个天下最孤单的孩子,母后没了,父皇的魂也跟着去了,终年缠绵于病榻,不过五年便也跟着去了。

他早早的成了亲,挑起了大晋这重担,只有在师父那里才寻到一丝的慰迹。

他发过誓,此生定不会像他的父皇,一辈子为情所苦。

他要做最好的皇帝,不枉母亲舍命换来四海安定,父亲呕心沥血经营来的太平盛世。

第268章 番外来自漠北的小和尚(一)

自我有记忆以来,我就已经是漠北寺院的一个小沙弥了,我和我的师父甚至师侄师侄孙们都长的不一样,他们生的高鼻深目,小麦色的皮肤,魁梧的身形,而我自小生的白净单薄,哪怕我特意在太阳下暴晒也没晒成和他们一样的颜色,只是给我晒秃噜皮了。

哦对了,我之所以有了师侄孙了不是因为我年纪大,而是因为我的住持师父捡到我时已经六十了,听说我才刚刚剪断了脐带被人扔在寺庙的大门口,扔下我的就是前两日在寺里投宿的一对晋人小夫妻,听说从大晋躲避战乱逃到此处,着实是养不活我了。

当师傅说他要收我为徒时,全寺上下都反对,倒不是不想养我,而是觉得以后他们都得叫一个小奶娃师叔、师叔祖着实是有点憋屈,可师傅说他与我有缘,因为那天还没亮,有点耳背的师傅跟他的徒子徒孙们说门口有个婴孩在哭,你们去把他抱进来。

徒子徒孙们以为他不仅耳背了还糊涂了,结果出了门一看就见襁褓里的我饿的在吃手指。

我就这样在师父的蒲团上一天天长大了,师父教我修习佛法,也教我地理算术杂学,每天都要做许多的功课。

那些在师父和师侄们看起来晦涩难懂的经文,我一点就通,藏经阁里的那些经书师侄和师侄孙们看了不过一刻钟就要打瞌睡了,可我却能沉浸其中忘了用膳。

师傅说我佛缘,他要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我,说我将来要继承他的衣钵。

师傅没有带我下过山,不过寺里的香火却很是旺盛,每日有很多香客,也有女人和孩子,他们总是会对着我指指点点,说我是晋人。

他们还说难怪晋人软弱,你瞧瞧这生的细皮嫩肉的,怎么会有力气呢,难怪要被西夷人欺负。

师叔侄们安慰我,说不必理会这些人,你是晋人或者是大漠人都没有关系,都是我们的师叔祖。

我其实没有把香客的话放在心上:“佛祖说一切唯心造,我是什么人不是由外表决定的,自己的心里想成为什么人那便是什么人。”

师父很是高兴的摸着我的发顶:“师父等了很多年,才终于等来了你,我的徒儿年纪虽小却佛性已显,将来定会成为一代高僧,不像他们这些皮猴子。”

师傅说到皮猴子有些头疼,皮猴子是我那些半大的师侄们,他们不仅精力旺盛而且对万事万物都很好奇,因为他们一有机会便会偷偷的跟着下山采买师傅去集市。

每次回来他们都会告诉我山下集市有多热闹,有很多好吃好玩的,山下的人穿的衣服也很漂亮。

他们还会偷偷带好吃的点心和糖果回来给我,可我不爱吃那些,也不爱他们说的集市,因为听起来有点闹。

那个时候我没想到过不了几年,我就会遇到一个爱吃点心又爱吃糖果的姑娘,如果能未卜先知的话我定会先去尝一尝,免得日后她问我漠北的点心好不好吃时我答不上来。

师侄们还会告诉我,山下的集市来了好些跟我长的像的人,应该是我的族人,大晋那个地方肯定又在打仗了。

我不知大晋在哪个方向,只知道离我们千里之遥,师侄们很是同情的说晋人皇帝昏庸,连年战乱饥荒,大批百姓往外逃命,可活着逃到这里寥寥无几,大部分不是被风沙埋了就是饿死了。

我从来没有觉得漠北不是我的家乡,可这一次我却对大晋这个地方生出几分怜悯还有好奇。

第269章 番外来自漠北的小和尚(二)

十二岁那年,师傅问我愿不愿意和他去大晋,他说大晋百姓正饱受战乱和灾荒之苦,他要去弘扬佛法,普度众生。

师傅还说闭门诵经易,入世修行难,你只有踏进十丈软红,看尽人生百态,尝过人间爱恨嗔痴,在三千红尘里入世持心才是真正的历练修行。

我听着有些茫然,经书说爱恨嗔痴也不过是一场空不必执着,可我却从不知它到底是何物,我带着满心的疑问跟着师傅去了大晋。

我见到了许多的和我一样肤色一样眉眼的人,大晋很美,入眼都是锦绣山河,连雨都下的别样的温柔,不像漠北常年风沙,高温干旱。

可它又不好,我看见了许多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的百姓,为了一点吃食互相残杀的流民,也见过烧杀抢掠的流匪和荒野里随处可见的曝尸。

我看着心里很难过,可师傅说我们帮不了他们,我说佛祖也不能吗,师傅没有说话。

我们最终落脚在了京城的报国寺。

我没想到很多年以后,会有一个姑娘想骗我与她一道回京,她说报国寺里有佛经古卷可以任我借阅,可她不知道那里的佛经古卷就是我师父带来的。

那一年,师父不仅给报国寺带去了经书,还成了住持的座上宾,京里的达官贵人乘着宝马香车来报国寺参加师父的法会,他们衣裳首饰比大漠王的还要华丽气派。

师父不喜欢他们,可师父说他们大晋位高权重的人,他想通过他们见见他们的皇帝,他还说皇帝是可决定那些百姓生死的人。

可他们最后都没帮师父,直到有人为师父引见了赵国公,不过师父去给他们做一场法事。

我们来京的路上就听很多人谈论这个人了,他是皇帝宠妃的亲弟弟,听说大晋没有谁比他们家更有钱的。

但他们提起赵家便要提西境城,提了西境就有说起姜家。

百姓提起赵家都是唾骂,可提起姜家却都是肃敬和担心,他们说了姜家三代忠勇的往事,还说姜家如今三个未及冠的儿郎都去了西境打仗了,只有小太子妃和几岁的傻弟弟在了京里。

小太子妃今年也才十二岁,带着几岁的大的弟弟寄居在了外祖一家,表面风光,实际上却是留在京城的人质,可她的太子夫婿已经二十了,不仅有好几个侧妃还有孩子,见太子妃家失了势,就不想娶她了,也不知道这孩子将来命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