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天黑了再过来吧。”
可,天黑时,易廷松带着一家人过来了。
易母说:“……廷松他大伯一家在香港,前些年一直有寄粮食回来,就是两个月前还通着信,到了香港,我们会报答你的。”易母是很文雅的女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服干净整洁,一瞧便知是养尊处优的太太,一手牵一个小姑娘,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想来是易婷杉与易婷柏了,因营养不良,矮了申筱琅一头。
申筱琅看了她们一眼,叹了一声,问道:“会游泳吗?”也不等他们的回答,接着道:“两个妹妹太小了,从宝安到香港的方式有三种,分为走路、泅渡、坐船。泅渡通常是首选,从蛇口、红树林一带出发,游过深圳湾,顺利的话,大约一个多小时就能游到香港新界西北部的元朗。”可,广东人把这种水路偷渡称为“督卒”,借用象棋术语,取其“有去无回”之义。那边人,一到夏天,水库和河里便人满为患。不少孩童从小就被家人灌输,“好好练游泳,日后去香港”。
“筱琅,你放心,妹妹们会游泳的。”易廷松不大有底气的讲。他心底也明白,母亲与妹妹们靠着自己是游不了这样久的,是游不到对岸的,但还是听父亲的,先去南边再说吧,不行就让他们爷们先过去,找到大伯再想法子。
“……那边流传着一首民谣:宝安只有三件宝,苍蝇、蚊子、沙井蚝。十屋九空逃香港,家里只剩老和小。这说明,泅渡毕竟是年轻人所为。”申筱琅严肃的道,还有一句没有说出口中老年人和儿童妇女通常选择陆上偷渡,从深圳梧桐山、沙头角一代,翻越边防铁丝网,粤语中戏称为“扑网”。为了躲避警犬,一些逃港者临行前会到动物园收买饲养员,找一些老虎的粪便,一边走一边撒,警犬闻了粪便的气味,便不敢追踪……但是有风险的啦,她自己是可以将灵力遍布周身,刀枪不入,可是对别人那是没有法子的,白天里见这英俊小子想自杀,她觉得一个想死的人,或许可以去拭一拭,如果死了那也就死了,但如果偷渡成功了,那自己也干了一件好事。
可是,易家一家子六口都要一起去,这是求生求富贵的行为,那她就不能打包票了,万一死了一两个,那她不是要被埋怨吗?也许他们心底还会怨恨她,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吗?
目前对偷渡者的打击是异常严厉的。凡不经合法手续前往香港者,都被视为“叛国投敌”,抓到就处以收容。而边防部队对于偷渡者是最大的障碍。边防战士遇到不听命令的偷渡者可以随时开-枪,许多偷渡者被打死在滩涂上和山里。这种风险极大的逃港风潮,还催生了一个新职业“拉尸行”。
“申姑娘,你放心,我们会想办法的,去了那边,换几个救生圈,想来问题不大。”易母也这样道。一开始,听大儿子说起去香港,丈夫是想带着两个儿子先去,可是她不同意,这段时间她受够了,前些年饥荒时,易家有着香港寄来的粮食,没有饿着,可是这些日子易家人几乎都是数着大米下锅,大部分吃的是粗粮与野菜,什么时候过过这种日子。
“……那就出发吧。”这般乐观,到了地方就知道了,什么救生圈、汽车轮胎、泡沫塑料等救生工具都是严格控制使用的物品,还有人将多个避孕套吹起来挂在脖子上,听人说就连乒乓球都成了其中之一。
“筱琅,那吉普呢?”
“我刚刚送还给朋友了。”申筱琅一言带过,刚刚远远见到他带着一家子过来,便收入了储物空间,人多,目标大,不好再开吉普上路。
这一回,比起她与父亲那回比较好,一路上查得不是很严,约莫是被破四旧牵去了心神,加上申筱琅自己能开出不少街道证明,她带着易家人上了火车,转了几回,一周后便到了宝安县。
由于大量外逃,许多村庄都“十室九空”。
申筱琅花了点口粮,就让易家人暂时安顿下来。
这路上,大家累坏了,先休息了两天,之后便分头出去打听情况。
这一晚,易父在家里小声说:“先些年,家里的日子还是可以过,也就没有向这个方向想,唉,听说在饥荒时期,大量居民逃往香港。甚至于出现了强行冲关的情况。那一回,在宝安县由东至西百余里长的公路上,外流群众成群结队,扶老携幼,如“大军南下,来势汹汹”。这些偷渡者成群结队,每人持一根4尺多长的木棒。带头的偷渡者公开说:谁阻挠我们,我们就用木棍和他们搏斗,冲过去,就算开枪也不后退!……” 易父,是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人,同时也是安于现状的男人,这些年的日子使他更为小心谨慎,他是想带着妻子女儿再等等看,让两儿子先去,到时大哥会想法子的,他从小就听大哥的。
“爸爸,那冲过去了没有?”易家小妹妹好奇的眨着眼睛问道。小孩子嘛,一安顿下来,睡上两晚,便恢复过来。
有些冲过去,有些没有冲过。为了收容抓到的偷渡者,当地政府新建了百余个收容所,还常常人满为患。但,易父没有说实话,只是笑着点头。
“在这里头,偷渡是公开的秘密。哪家有人偷渡成功,家人不仅不避嫌,反而会在外人面前炫耀,更有好事之徒会大摆筵席,大放鞭炮,以示庆祝。”易家弟弟易廷榕低声嘟囔着。
“……某个大队,还出现了以生产队长为首、党支部书记和治保主任全部参与的偷渡事件。他们外逃之时,甚至还有数十名村民到海边为其饯行。某个公社的新村渔业大队,一共才560多人,短短几个月就有112人偷渡成功。大队党支部的6名支部委员,除一名妇女委员外,其余5名都偷渡去了香港。”易廷松也感叹着。
又过了一周,易家还是只让易廷松与易廷榕先跟着申筱琅先泅渡去香港。剩下的几人,在水里一口气只能游十分钟的,那也是被抓的下场,还是留下来学一学游泳技巧吧。
到了香港元朗,申筱琅见易家兄弟累极,便让他们先休息一下,见他们放松下来便入睡,申筱琅便在他们的口袋放了一笔港币,在他们身边放了一些吃食,想了想便走开了,但没有走远,还用精神力看着他们,不能让别人抢了他们才成。
约莫一小时后,易家兄弟醒来,叫了几声她,又找了找,找到了港币与吃食,最后收起港币,吃完食物,便离开了。
申筱琅还悄悄的远远的跟着,一直跟到他们打车,跟着他们上车,又跟着他们下车,进了一处十分不错的房子,而且里面的人显然是相熟的,没有抱头哭泣,也不远了。申筱琅明白,是找到了易家大伯。
本来以为她与易家的缘分也就这样子了,哪知转头,申筱琅又在香港中学遇到了易家兄弟,他们是插班生。
一年后,又听易廷松说,父亲母亲妹妹们也过来了,是大伯安排人去接来的。
三年后,易廷松过来向她辞行,他说自己的英文已过关,要跟着伯父一家子去加拿大。
148.第十九章()
2015年, 9月底,北京淀海区
卫思芳对着镜子化好了精致的淡妆,赤脚走进衣帽间,手指轻轻划过十几套当季衣裳, 最后挑了一件白色长裙, 设计师在裙子腰间加了一条粗粗的腰带,衬得她的腰肢更为纤细的。
系上腰带之后, 显得她的身材比例特别好,也让她干净、清晰的气质尽显!
不得不说,卫思芳还真的是很会穿衣打扮的,每次出场都让人眼前一亮。
卫思芳对着穿衣镜最后瞄了眼, 穿了平底鞋, 便取了手机钥匙以及包包下了楼,在地下室将自己刚到手不久的红色跑车开了出来, 她抿嘴看了下时间, 不早了, 与谷谆约定去首都机场接他。
谷谆去了英国一个月, 虽然日日联系,但还是挺想念他的,之前虽然一人在北京,一人在大连,可他们几乎周周见面。
如同那些周末夫妻般, 感情更甚从前, 一周的量, 用两天来消费,几乎一见面便腻一块,腻味的很。
卫思芳熟练的启动跑车,滑出地下室,一下子便飚出了淀海区这一带别墅区。
两个月前,卫思芳抛了手头全部股票,又付了一大笔杠杆的高利息。
最后,到手还是有三个亿左右,她在淀海区买下这一套限购的独栋别墅,不必重新装修,直接拎包入住,又给自己刷了两辆汽车,一辆便是这一辆红色跑车,另一辆白色奥迪,还停在地下室里。
剩下的资金几乎全部投入写字楼,最后全额付款买了三层高层写字楼,以后可以高枕无忧的吃租金。
一个月前,在送谷谆出国时,卫思芳也回了趟山东老家,为父母、弟弟、妹妹各买下两份商业险,分别是意外险与重疾险,当然受益人是她自己。
卫家父母的年龄还不到四十五岁,想领养老保险还早着呢,他们属于早婚、早育人群。
目前,就算有钱,卫思芳对他们还是如旧,每个月依旧只寄两千回家给父母,但是每季的衣服鞋袜另外安排寄回去。
她怕
怕穷人乍富,让弟弟妹妹们失去了奋斗的、上进的目标,特别是弟弟,这一回因为她让班主任早早给他私下找家教,一教便是几年,目前成绩还是不错,当然不能与卫思芬相比,卫思芬一直是年级前三名。
还有,卫思芳怕卫爸爸起了花花肠子,很多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当手头有钱时,就会被有心人相中,主动委·身,像卫父这种老实巴交的乡下人一被人奉承几句,便找不着北,之后妻离子散的情况,一定不是原身所愿。
她是想为自己而活,不是报复自已的父母亲人,之前是她自己傻傻的、无私的奉献于家庭、于弟弟。
原身不是死于癌症吗?
她花了五十万给自己也买了几个重疾险与意外险,这样大的保障,原身一定会满意的吧。
一小时后,卫思芳开着红色跑车到了首都机场的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