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说的是。”萧贵夫眼底冷了些,懒懒向后靠,“不若这般,暂由林太医与郑太医共同替小皇女诊治,郑太医毕竟年轻难免有所遗漏,有人在旁辅着也好些。”

“臣侍谢贵夫体谅。”李美人知这已是萧贵夫最大的让步,心中暗叹,行礼应了。

“昨日伺候陛下,本宫乏了,都下去吧。”萧贵夫挥挥手,对下面的后宫众人说道。

“臣侍告退。”下面装聋作哑的后宫美人们纷纷行礼,缓步退下。

众人走后,萧贵夫抬起茶杯细细抿道,“这李氏心机深沉,钻了空子爬了龙床诞下皇女,若不除掉这对父女,本宫心里难安。”

旁边大宫侍宽慰道,“自从春猎救驾后,陛下明显更偏爱咱们二殿下,冷落四殿下,如今二殿下众望所归,看来贵夫这步棋走对了。至于小皇女,尚为幼童,翻不起什么水花,贵夫不必忧心。”

萧含玉低笑,“薛郁南的孩子,也不过如此,早先得了陛下一时喜爱又如何,还不是身死灯灭,留下的两个孽种也不得陛下心,比不上本宫的两个孩子得宠。”他转而问,“随家如何了?”

“随家嫡女已经下葬了,那琉侍郎一直呆在随府操持,已然是半婿的样子了。”宫侍犹疑了下,问道,“只是奴不解,贵夫派人伪装行刺,为何要背着二殿下对琉侍郎动手,她已然是咱们这边的人...”

“唯独她,本宫容不下。”萧贵夫神色莫测,抚摸护甲,“陛下对她荣宠过胜,本宫一开始也认为此人招入烟儿麾下是件好事。但上次本宫远远看见她的模样,便猜到为何陛下如此看重她。”

“奴不解。”

萧贵夫美目晦暗下来,狠狠捏住护甲,“她那眉眼,像极了薛郁南年轻的时候。陛下登基后才提拔的随樊,那时候薛郁南已久居后宫,她认不出来,可本宫绝不可能认错。”

第一次见少年时候的陛下时,他还是不受母亲宠爱的庶子,元宵节和其他萧府的姐妹兄弟出去耍乐,转眼却在人潮中被她们抛下。他一个人在原处等了很久很久,无一人前来找他,他手中拿着好看的白兔面具,泪水一滴一滴晕开在面具上。

“这位公子,你没事吧?”耳边忽然传来声音,他转过头,发现是一个叼着草屑的少女,眼睛圆圆的,穿着窄袖,手中提着一盏狐狸花灯。

他看这人一副风流做派,想到奶爹出门前叮嘱的话,不理睬她,将头别回去继续一抽一抽地流眼泪。

“诶诶诶,你怎么不理我?”少女贴的更近,“怎么还哭得更厉害了。”她挠挠头,见他不说话但是哭得太可怜,递出手中的狐狸花灯,“这个送给你,拿了灯就别哭了,都哭成花猫了。”

她旁边的小奴催她,“小姐,咱们已然迟了,再不走薛公子就要生气了。”

他闻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闷闷地,从她手中拿过花灯,想说些什么,最终嘴里只是发出了一声“...嗝。”

“哈哈哈哈哈。”少女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灯火照耀在她的脸上格外鲜明生动。萧含玉赶忙捂住嘴,嗔怒地看向她,不再说一句话。

少女见他这样窘迫,强行止住了笑,问他,“你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

他犹豫片刻,捂着嘴点点头,红着眼睛。

“你是哪家的?我带你回去。”

小奴急了,“殿...小姐!你和薛公子有约!”

她摆摆手,“没事,本小姐这是助人为乐,薛魔头会理解的。”她转过头,眼底星辰熠熠,“你是叫什么?”

“萧...含玉。”他这次很小心地说,还带着一点哭腔。

“含玉弟弟,你是萧镜策萧大人府里的?”她竟然一口说出了母亲的名讳,他呆呆点点头。她上前直接拉住他的手腕,被她握住的地方痒痒的,“走,本小姐带你回家。”

那是他们的初见,后来才从母亲口中得知,她就是当今的三皇女殿下。母亲提到她时摇摇头,说她顽劣浪荡,不得圣心,叫他莫要与她来往过甚,可他手腕上仿佛一直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心砰砰直跳。

“公子怎么时常盯着这狐狸灯傻笑啊。”奶爹戏谑地问,“是不是情窦初开了。”

他眼前闪过少女的笑脸,摇摇头,但却诚实地红了脸。奶爹眼中暗笑,“公子长大了。”

从那以后,他忍着不喜欢常常和嫡子们待在一起,就是为了探听三皇女的消息。听到她又因为惹事调戏小公子被陛下罚了,一边暗暗骂她登徒子一边心里隐隐替她担忧。听到萧含星嘲讽她,又忍不住替她生气还嘴。

有一日薛府公子的生辰宴,他听闻她也要去,一向低调的他盛装打扮,穿上了最衬自己的清绿色衣衫,戴上了花重金特地托人打造的狐狸簪,化上了最时兴的妆容,路上萧含星对他诸多讽刺他都置若罔闻,心中全是要见到她的欣喜,仿佛要溢出来。

距离第一次见时隔一年,她长高了一些,穿着浅蓝色的宽袖锦袍,站在人群中远远一眼便能认出。他寻了个偏僻的角落拦住她,见她惊讶微挑的眉眼,他低眼搅着手指,遮掩在发丝下的耳朵红了个彻底,“上次,还未谢谢你。”

“上次?”她蹙起眉头不解,略带陌生的目光让他的心酸涩得要命,“你不记得了吗?上次元宵,你送我回家。”

“奥!”她恍然大悟,扬起笑脸,和那夜的少女笑靥重叠了,“那个爱哭鬼?”

“才不是爱哭鬼!”他连忙反驳,想瞪她又不舍得,只能气的脸鼓起,“我...我平时不那样的。”

“好好好,含玉平日不爱哭,我会替你保守那天的秘密的。”听到她还记得他的名字,他心中涌出一种甜滋滋的感觉,安静地盯着她半调笑的好看样子,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薛府不是你拈花惹草的地方。”突然,一道冷冽的声音插入二人的世界,一个比二人大几岁的少年站在不远处,他面容冷肃,身形高挑,穿着银色窄袖衣,腰身紧紧被白色腰带系起,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见这里有第三人,他有些慌乱,却听她无奈地声音,“这可是冤枉死我了,薛公子,薛大人,我又没动手又没动脚的,不过和小公子说说话,哪里拈花惹草了。”

听到她说的话,他暗暗想这个少年原来就是今日的主角,薛将军唯一的公子薛郁南,也是少有的男子身为少将之人。听到她熟稔的语气,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酸涩,忍不住为她辩驳,“是我来找殿下的,并非...”

“明日早晨加练。”那少年没听他说完话就转身离开,及腰的长发在腰间挥动。

“这魔头,真是要了我的命了。”他听到她抱怨,有些窃喜,她听着一点都不喜欢那个薛公子。也是...这薛公子明明是男儿身却非要学女子习武弄剑,寻常女子都不会喜欢他的。他悄悄用眼角瞧着她生无可恋的模样,心里想着,她也不会喜欢这种人的。?

049|萧含玉/看见活春宫黑化/酒后乱性/清纯少年上位记(2)【h】

“三姐姐,含玉这个招式总是做不好。”少年青丝被清新绿色发带捆绑着,马尾摇曳,撇起脸苦恼的样子,水汪汪的眼睛前拂过清风。

竺三此刻正抬剑至眉,视线牢牢凝在一点,闻言眉心杀气一懈,收起剑放在一边。转而半笑着从身后扶上他的手腕调整,“这招需将力凝聚于掌心,手腕需再用力抬起一些。你才练没多久,基础不牢,过几日就好了。”

她的吐息轻洒在他的后颈,酥酥痒痒,手腕处被她触碰的地方隐隐发热,含玉胸口不由自主地起伏起来,气息又乱了几分。

“自己尚且是三脚猫功夫,就别祸害旁人了。”少年薛郁南擦掉额间的汗,向他们走来,站定在二人面前。

竺三松手,耸耸肩,“是啊,薛大人武功盖世,天下无双,学生献丑了。”

他冷着脸,上手给萧含玉调整姿势,从后面隐隐看到他发红未凉的耳根,手掌不自觉收紧。

“啊!”萧含玉吃痛叫出声,“小将军,你捏的好疼。”

薛郁南回神,蓦地放轻手,低声说,“抱歉。我力气较大一些。”

萧含玉体贴地柔声说,“无事,小将军是上战场的人,是含玉身子太弱了些。”心里却想着,这般粗鲁的男子,倒让他放心了些。他那日生辰宴回府,从母亲那里探听得知竺三被女帝扔给薛府练武,说的是要磨磨她的性子,二人已然练了一年多了。他心里就无比焦急,他们寡女孤男的,日日呆在一起,若是不小心生了情愫怎么办,故而磨了母亲许久,才托着将他也送到这儿学武。可他心不在武上,整日都顾着盯着竺三和薛郁南了,所幸二人看着丝毫不对付,平日除了学武说不了一两句话,为数不多的也是薛小将军斥责竺姐姐。

他心里松了口气,二人这般不对付,更别论生女男之情了。他知道薛小将军是有真才实学的,姐姐跟着他学到傍身的武艺也有好处,故而也本本分分地随着他磨练,当个乖巧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