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自己的声音掩盖了物理禁言时的动静。
一人倒下,还有两人幸存。
月见山早控制着自己的脚步声,他以特殊的步法走向下一人,脚步声却是越来越微弱,仿佛向外跑远了一般。
等到此人发觉不对时,从背后伸出的那只手已经死死捂住他口鼻,同时快准狠地击打颈动脉,让他陷入长眠之中。
月见山早顺手接住此人原本拿着的水杯,无声放回桌上。
现在只剩最后一人了。
月见山早潜行至此人身后,用武器顶住此人后脑。
对方识相地举起手:“我不会发出警报的,请绕我一命。”
月见山早却说:“恰好相反,我需要你发出警报。”他的声音平静,持GUN的手也稳定得像是永远不会偏移,“让所有人都知道有敌人入侵。你乖乖照做,我就不开GUN。”
GUN对准的人颤抖地发出警报。背后之人依约把抵着他后背的GUN移开。
就在他松懈之际,一只手抚上他后颈,瞬间施以巨力:“谢谢你的配合,不过”在他陷入黑暗之前,他听到那人以抱歉的语气说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GUN解决你……”
“毕竟我还没去拿我的宝贝GUN一号呢。”月见山早叹了一声,对着失去意识的“尸体”说道。
监控室指挥权到手。在警报声的配乐下,月见山早一边通过监控画面整理路线图,一边观察人员流动。正如太宰治说的那样,那些人听到警报后一股脑地跑去残骸遍地的武器库,然后乱成一团。
在没有足够的反击能力时,警报反而成了摧毁敌人士气的东西。
真厉害啊。月见山早对这些全在太宰治预料中的场景啧啧称奇。
趁着敌人乱作一团,月见山早对支援部队提供一应情报,并代太宰治下达进攻指令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提太宰治,原本就势如破竹的支援部队的进攻,瞬间变得更猛烈了。
好有干劲啊。月见山早暗自感叹,原来太宰治这么受大家敬重吗!果然,优秀的人在职场也会闪闪发亮,之前听说的传闻里“太宰治对部下不好”这条果然是谣言吧!
支援部队和敌人的交战非常顺利。月见山早的帮忙到这里算是结束了,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赶往首领卧室,陪伴独身面对两大重量级敌人的太宰治。
月见山早确信自己的到来是有意义的。
不说别的,至少他可以在太宰治打不过的时候带着人逃跑。
然而太宰治看到他进来时,脸上的表情却算不上高兴。
月见山早仔细辨认,发现这是三成的意外,和七成的厌倦。
发生什么事了!月见山早大惊。他凑近太宰治,没有被躲开;他再仔细观察,被发现他的视线的太宰治疑惑地看了一眼,然后又注视着站在床边举GUN指着这边的那人。
原来厌倦不是对我的。月见山早放下心来。
月见山早想,如果真的是对着我,恐怕就连一向被称作“看不懂眼色”的我也会退缩吧。
那样的厌倦,就如同看到某种不得不见过无数次的悲剧一样。
月见山早心想,或许是这样的第一次见到悲剧时,共情悲伤;第二次见到时,悲伤变淡,唏嘘叹惋;第三次见时,已经能理智地抽身,分析悲剧的起因经过结果并以此为戒;第四次时,感到无聊;第五次,对悲剧的发生感到厌烦,对悲剧的主角嘲以愚蠢……
若是第无数次见,就会对悲剧主角反抗命运的一切行为感到无比厌倦。
啊啊,为什么要做蠢事呢?你明明知道的吧,所有人在命运里都必死无疑。
或许会有这样的声音在舌尖思考,在大脑鼓动,最后用耳朵说给他人听。
太宰治好像很难过。月见山早意识到这点。
他挨挨蹭蹭地凑过去,学着其他人的动作,生疏地拍拍太宰治的肩膀,轻声说:“别难过。”
太宰治:……
这已经是第二次被打断了,和鹤见的对峙。
这个贸然闯入的笨蛋小心翼翼又无济于事地拍了他两下,说着干巴巴的套话。
做了一堆不合时宜的事情呢。
不过也无所谓,毕竟现在就是个不合时宜的场合啊。
太宰治向前一步,挣脱了命运带来的懒怠,继续他的计划。他对鹤见说道:“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组织的实际首领,鹤见先生。
“就算是我这样微不足道的人,就算是身为敌人的我,看到上任首领在死后都不得安息,尸体被用来玩过家家,也会为之感到怜悯啊。”
他说:“鹤见,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放下那具腐烂的尸骸呢?等到它烂到骨头都一碰即碎吗?”
鹤见研
鹤见研的人生,是不断坠入不幸的人生。
只是一开始谁都没发现这点。
毕竟不幸的前身是幸运,他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呱呱坠地,拥有快乐而幸福的童年,被家人爱着,也尽己所能地回馈爱意。
然后在十二岁那年,他和姐姐一同前去认领父母焦炭一般的尸体。
车祸后两人所乘坐的车辆因为燃油泄露而爆炸了。负责这件事的警/官是这样说的。
姐姐泪如雨下,她不停询问警/官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而鹤见研盯着那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感觉自己在做一个荒诞的噩梦。
这不可能是爱笑又爱漂亮的妈妈,这不可能是总是对姐姐和他露出近乎溺爱的慈爱表情的爸爸。这不可能是他们。鹤见研是这样想的。他们总是对姐姐和我露出笑容。
可是面孔模糊的尸体没有表情。
他跑去警/官面前,对这个在姐姐的重复询问下已露出不耐表情的男人,毫不犹豫地说:“警/官先生,他们不是爸爸妈妈,绝对不可能是。警/官先生,你一定是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