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1)

江氏笑容一滞,心里轻叹一口气,陈恕原就同他们不亲近,如今更是恭敬了。

她不知该如何弥补与陈恕之间的裂缝,当初陈恕刚出生几个月,二爷在京城参加会试,但生了一场大病,险些误了考试,她担心不已,便上京照顾他。

后来二爷中了进士,他们夫妻二人又在京城留了好几年,再回来时,陈恕已长大了,他们又有了莹姐儿愈哥儿,再如何相处,也总是有距离。

江氏勉强笑笑,拿出给陈恕带的东西,嘱咐道:“娘给你带了几件衣服,都是新做的,估摸着你的尺寸,若是大了小了,就给娘写信,娘再给你重做。”

陈恕的家信从不报忧,江氏这两年给他寄的衣服用具,也从不见他回信说不合适的。

陈恕接过包裹,与江氏说了会儿话,外头来了个与他同样着襴衫的学生,小声道:“瑾之,顾先生寻你。”

陈恕应了一声,向江氏道:“母亲,儿子要去先生那里了。”

江氏忙起身道:“好,你快去吧,莫耽误了你的事。”

陈恕又摸了摸陈莹的头,再看姜贞,只微微点了点头。

他起身大步离去,姜贞从窗中看去,只见两个一般高的少年并肩从树下走过,陈恕口中正说着什么,眉目间似乎十分轻松。

恕哥哥,好似比从前更加疏朗了。

从东山书院离开后不久,一行人回到了扬州。

江氏才回到和方院不久,大夫人便携礼来拜访。

彼时姜贞正坐在江氏房里帮忙整理从盛京带回来的礼物,大夫人一进来,就将她唬了一跳。

临行前,她是听说过大夫人生了恶疮,没想到有这么严重。

尽管大夫人有意捂着,但额头那片溃烂发紫的毒疮依旧十分显眼,她的脸色也不太好,江氏忙请她坐下。

大夫人是来询问陈芙的近况的,江氏欲言又止,她看出来陈芙的状况不算太好,但看样子陈芙不见得愿意让大夫人知道。

大夫人着急道:“弟妹,那两个妾室呢?你可听芙姐儿的话?”

江氏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陈芙胎像不稳,管他两个还是二十个妾室,都没有她与腹中胎儿重要,大夫人是怎么想的?

大夫人没在江氏这儿听到太多想听的,悻悻地离开。

江氏与她说了会儿话,头疼的不行,扶着头道:“贞贞,你也过来歇会儿吧,那些东西放那儿,不急。”

姜贞坐过去,寻了一瓶茉莉花膏,在手心搓热,帮江氏揉捏两侧额角。

淡淡的馨香舒缓了疲倦,江氏闭着眼夸道:“贞贞的手法越来越娴熟了。”

姜贞这两年里学了不少东西,学这手推拿,是因为方妈妈患了痹症,手脚时常疼痛,到了阴雨时节更是痛得冷汗淋漓,她帮方妈妈推拿之后,能缓解一些疼痛。

江氏心疼姜贞,只让她揉了一会儿便罢了,拉她坐下,问道:“我听说之前你与清月在女学起了冲突?怎么回事?”

姜贞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想了想回道:“不是多大的事,清月表姐与二小姐起了争执,我帮二小姐说了两句话,她便不太高兴。不过我有分寸,没与她吵起来。”

事实上她与赵清月这些年一直不太对付,赵清月看不上她的乡下人身份,她也不喜欢赵清月扭捏的做派,大小姐出嫁后,赵清月仗着是大夫人的远房侄女,竟隐隐看不起大房的两个庶出姐妹。

姜贞就不喜欢她仗势欺人,陈蓉陈葭虽是庶出,也是陈家正经姑娘,又不曾惹她,赵清月却总是找她俩麻烦。

江氏本想劝姜贞莫要管大房的家务事,但一想姜贞的性子,又把话咽了下去。

她有些遗憾地想,姜贞为人大方又有侠气,若是个男儿,行走江湖必然会有人追随,只可惜身为女子,要受种种桎梏。

“你心里有数就行,夫子布置的功课做完了没?明日还是要去女学,可别忘了。”江氏叮嘱道。

姜贞噔噔地跑去将功课拿给她瞧,杏眼神采飞扬,“二夫人放心吧,我都做完了,夫子给我布置的算术,全解出来了呢。”

江氏笑着点点她的鼻尖,“好,贞贞真乖,出去让飞霜姐姐给你拿点心吃吧。”

看着姜贞花蝴蝶一样蹦跶出去,江氏不禁失笑,姜贞头脑聪慧,但性子着实活泼,张夫子教她许多规矩,也不见她沉静。

这性子倒与恕哥儿全然不同。

日子流水一般度过,杏花落下,池子里的荷花又接着盛开,夏日不知不觉到来了。

七月中旬,陈恕来了家信,道他今年准备下场一试,将在月底随同窗一起前往金陵参加乡试。

江氏握着信,又想起在莲花寺抽中的那支签,心中莫名忐忑。

第19章 金陵久闻陈氏麒麟子大名,故邀你一会……

乡试在省城金陵,陈恕不打算回扬州,他身边有墨竹照顾,又有同窗相伴,不害怕出意外。

从东山镇出发到金陵城,走水路只需三日,七月下旬,一场雨后,陈恕便与同窗出发了。

此次与他同行的一共有三人,其中一位是与他同舍的好友柳子澄,另外二人都是他的师兄,一位叫林知远,一位叫阮从南。

客船在江上漂泊,林知远晕船,在舱里躺了三日,仍头晕目眩。

陈恕略懂一点医术,回去便让墨竹找点橘皮和薄荷煮水给林知远送去。

林知远因此很感激陈恕,与他同住的阮从南便有些不高兴。

阮从南也是远近闻名的神童,且家世不必陈恕低,自古王不见王,陈恕一进东山书院,他便多有挤兑,但陈恕与他交集并不多,阮从南即便想找他麻烦也没机会。

陈恕隐隐察觉出阮从南的针对,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好友柳子澄悄悄提醒他,“瑾之,阮师兄那边,你要小心一些。”

柳子澄身世坎坷,父亲早逝,母亲一人靠浣衣供他读书,他能进东山书院,是当地县令惜才,才向东山书院举荐了他。

因此柳子澄从小就见识过人性黑暗,陈恕待他好,他便一心为陈恕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