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夫人见许不令不听话,抿嘴望了几眼,却也是没办法了,手儿揪着袍子的衣襟,声音柔弱了些:

“令儿,你别这样……让人看到怎么办,我可是……”

“陆姨,要不你改嫁吧,过几天我陪你回金陵……”

“别瞎说!”

陆夫人目光严肃了几分,还带着些许委屈,抬手打了一下:

“令儿,你越来越放肆了,我才不会改嫁,改嫁也不可能和你那什么……天下人谁不知道你把我叫姨,传出去陆家的颜面何存……以后别说这些事儿,不然我就回京城,不帮你说亲了……”

许不令面带微笑,低头瞄了眼,陆夫人目光马上躲闪开了。

“陆姨,其实我从来没把你当姨看,你年纪还没我大……”

陆夫人心里慌得很,做出生闷气的模样:

“我知道你懂事,你是男人嘛,又是藩王世子,肯定比我一个女人见识多。但我就是你姨,年纪也比你大,你才十九,我都二十九了……”

许不令思索了下,轻声道:

“两年前我去长安的路上,生了场大病,又被人伏击中了锁龙蛊。昏迷中浑浑噩噩的时候,做了个很长的梦,在梦里我去了个光怪陆离的地方,活了半辈子,嗯……也记不清了,反正过的不是很好,同样是孤零零一个人,从生到死各种事儿都经历过一遍……”

陆夫人轻轻蹙眉,抬手摸了摸许不令的额头,有些担心:“没发烧,莫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说胡话……”

许不令也不介意,继续说道:“醒过来后,脑子里就乱七八糟的,不过确实比以前变聪明了些。当时跟着老萧躲躲藏藏,逃到了长安城,我还比较孤僻,不太想和这里的人接触。后来就遇到了陆姨……本来也不想和陆姨接触,不过最后发现,陆姨是长安城里唯一真心对我好的,也是我那时候唯一的身边人……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粘人,和没长大的小姑娘似得……”

??

认真聆听的陆夫人听到这一句,顿时不乐意了,抬手就在许不令胸口锤了下:“什么粘人,我是关心你!你出事怎么办?肃王把你交给我,我自然得一天到晚看着……”

“呵呵……是啊,我虽然到处躲着陆姨,其实心里很暖的。把陆姨当家人,你说什么我都会听,那些权谋算计的事儿也瞒着你,不想让你担心……”

陆夫人眨了眨眼睛,望着许不令的下巴,沉默了下:“我自然晓得,你私底下肯定没少勾搭姑娘……”

许不令满脸黑线,叹了口气,继续道:“我肯定喜欢陆姨,也没少占陆姨便宜,但不会因为我想,就逼着陆姨做不愿意的事儿。陆姨觉得自己是长辈也好,是夫人也罢,对我来说都是家里人,没什么区别,只要一直在一起就满足了。”

这也算是坦白吧,责任永远比欲望重要,许不令肯定馋陆夫人,但更珍惜背后有家人的感觉,陆夫人接受不了他就不会去逼迫,已经温温馨馨的住在了一起,除了没那层关系和夫妻没什么区别。

陆夫人听完之后,少见的没用露出慌乱或者羞恼,毕竟这些事儿在心里憋了太久了,可能从见到许不令那天起就藏在了心里,不敢去想也不敢接受,也怕许不令真动歪念头对她做什么,到时候不知该怎么拒绝,总不能真寻死。

把自己当长辈,还是夫人……

许不令话说的这么明白,选择权交给她后,她本来该态度坚决的划清界限,此时却迟疑了。

便如同抛硬币一样,当硬币抛出的那一瞬间,决定已经出现了,和正反面无关。

这时候的迟疑,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陆夫人犹豫了许久,才微不可闻的嘀咕了一句:“我是你姨……”

许不令心中了然,点头笑了下:“那就先这么过着,以后别闷在屋里,还是和以前在长安一样,没事酸酸别人挺有意思的。”

“我什么时候酸别人了?你别听湘儿瞎说……算了,她都和你那什么了,你肯定听她的,我呀~反正没她会讨好人,天天在那里念叨‘我和许不令怎么怎么,和你没关系’,不就是显摆自己和你关系近一些,我才不和她生气……”

“呵呵……”

“你笑什么?我照顾你两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湘儿才和你处多久,就帮你解了个毒,她可以不要命,好像我就不行一样……现在她都骑在我头上了,我还不敢说她,要是哪天我和她掉水里快淹死了,你肯定也先救她……”

?!

许不令表情微变,把陆夫人放了下来,轻声道:“到家了。”

“哼……”

陆夫人刚说几句心里话,见此也只好停下,恢复了往日的端庄模样……

第七章 死到临头

把已经恢复如初的陆夫人送回房间后,许不令来到了后宅。

暂住的府邸占地不算大,环境却极为优雅,假山奇石、荷塘月色,周边阁楼厢房内都亮着灯火,诸多姑娘住在其中,依稀可以听见满枝有模有样说书的声音,松玉芙坐在旁边弹琴助兴。

许不令走过游廊,偏头看了一眼,却见宁清夜也靠在窗口,手中拿着一根竹笛,长发及腰乌黑如墨,气质飘逸出尘,笛子配合着琴声的节拍,画面颇为唯美,再看却又带着几分侠气。

宁玉合坐在一帮小姑娘之间,没有插话,只是安静聆听,时而抿嘴笑一下,看起来很喜欢这种热闹环境。只是转眼瞧见许不令在外面站着后,就连忙收起了笑容,眼神望向别处,有点坐立不安。

许不令摇头轻笑了下,也没有过去打扰。

从潭州出发到淮南的这十天都在船上,出发那天,宁玉合半推半就的又从了一次。为了让师父尽快接受现实,许不令可没有什么保留,没有再像第一次那么清淡温柔,各种花样硬把武艺高强的师父给伺候晕了,肉麻情话也说了不少,弄得宁玉合下楼的时候腿都在打颤。

许不令本以为师父会食髓知味,却没想到师父有点怕他了,天天和宁清夜躲在一起,睡觉都要把满枝拉着不让走,免得他乘虚而入。

许不令自然是不着急的,约莫过了四五天,守宫砂变淡了。宁玉合躲不下去了,无奈又私下里跑了过来,结果自不用说。好女怕缠郎,仅此一次的狠话真没有太大作用。

眼看又是四五天过去,守宫砂快要没了,宁玉合显然在纠结要不要过来找许不令。

许不令也不用去劝,反正师父又不会自己画,迟早会过来的。

沿着游廊来到了西厢的一间屋子,丫鬟巧娥守在门口看月亮,瞧见许不令后眼神有些暧昧,很懂事的就跑了下去免得打扰了小姐的雅兴。

房间内熏香缭绕,却没有点灯,萧湘儿已经换上了一身素色长裙,没有穿戴首饰,打扮的极为朴素和端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双手握在一起显然有点紧张。

咚咚

许不令在房门上敲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