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衣服的间隙，她想了很多问题，首先想到的便是蒋夫人的主动。

漫画的剧情里只交代了贪污的人员，对他们的贪污原因却没有进行描述。而顾南衍在追查的时候，这些人包括家属全部消失，要不是有证据自证清白，顾南衍恐怕不仅仅是受牢狱之灾。

沈叶原本以为他们是怕事情败露，就带着家眷和钱跑了，但如今看蒋林家这萧条的景象和毫无精神的蒋夫人，以及寸步不离的蒋妹妹，直觉告诉沈叶，这其中一定藏着不同寻常的秘密。

她目的达到，也就没有再整什么幺蛾子，同顾袁安分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05

沈叶刚下马车，就跟在门口走来走去，像是在等人的顾南衍打了个照面。

她一看就知道顾南衍是在等自己，于是火速蹦跶到他面前：“太子殿下是在等我？”

“不是。”

沈叶得到他的否认，脸上露出坏笑：“那太子殿下可太不谨慎了，说不定有蒋家的尾巴跟着我们。”

顾南衍被质疑，赶忙解释：“我一直派人跟着你们，确认了没尾巴，我这才……”

后知后觉发现上套的顾南衍想要住口已经来不及了。

他真是失算了，没转移话题就算了，还搭上自己。

沈叶的两只眼睛里全是笑意，接话道：“这才来这儿等我们。”她承认自己是有点恶趣味了，机会难得，可不得好好逗一下顾南衍？

顾南衍知道沈叶在给自己设套，又岂愿意落于下风？

他微微前进一步，拉近自己与沈叶的距离，也不说话，就只是盯着沈叶看。

没一会儿，沈叶便在这直勾勾的目光中缴械投降，带着微红的脸向后退：“这趟去蒋府得到的信息可太多了，赶紧进去，我一点点细说给太子殿下听。”然后脚底生风般地溜走。

顾南衍看着她的背影偷偷一笑。

不过下一刻，他嘴角的笑意收敛，那句“喜欢”再次在脑海中盘旋。

顾南衍轻叹一口气，跟随着沈叶的脚步进去。

顾袁这个“工具人”折腾了一天，尤其是沈叶走后他在饭桌上同蒋林扯东扯西，真是精疲力竭，就没跟着顾南衍和沈叶讨论，一个人回了房间。

沈叶给顾南衍讲起自己这一天在蒋府的所见所闻，她觉得怪异的地方顾南衍也很是认同。

瞧这架势，沈叶便合理地认为顾南衍会同意她夜探蒋府的计划，于是说：“蒋夫人邀我今夜亥时见面，看样子我必须去一趟。”

“不行，太危险了。”不料，顾南衍拒绝得毫不留情，听上去毫无商量的余地。

沈叶一呆，咬咬牙，看来是必须要拿出杀手锏才行。她便一把抓住顾南衍的袖子：“太子殿下。”听到甜腻的声音从自己的嗓子里冒出来，沈叶自个儿都吓了一跳，但还是要演下去，“我真的会很小心，很小心，您就让我去好不好？好不好嘛？”

久久僵持不下，顾南衍又实在应付不了沈叶一来二回的撒娇，他无奈地看着她，索性就点了头，不过是有条件的：“我们一起去。”

沈叶起初觉得这是个非常不好的提议，蒋夫人不可能认不出顾南衍，到时候有了戒备心，不肯说了，那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顾南衍就是要去，沈叶也没办法。

等到她被蒋府那一堵高墙挡着不能进去，而顾南衍轻轻一跃就上去了的时候，沈叶瞬间就觉得让顾南衍来这一趟可太好了。她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快快，拉我上去。”

顾南衍看她这猴急的模样，眉眼一弯。

他伸出了手，在沈叶握上他手的那一瞬间，他感觉有股电流传遍全身，带动着强有力的心跳。

顾南衍耳畔一片潮红，好在是黑夜，不然这样子一定能出卖他的心思，以至于他面对沈叶“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愣住了”的问题时，给出的答案就一点也不可信了。

顾南衍应道：“是你催得太急。”

“什么嘛？”沈叶小声反抗的同时，顾南衍将她一把带上墙头。

时间不等人，两人趁着夜色赶紧去找蒋夫人。然而刚走没几步，沈叶就停住了，她忘记了自己是个路痴，白天刚走过的路现下已经忘得精光。

沈叶转过头弱弱道：“太子殿下，说起来您可能不信，我不记得蒋夫人的房间怎么走了。”

顾南衍丝毫没有惊讶，缓缓从衣袖里掏出一张地图。

都城的每一处官邸都有建造图纸，官员不可随意改动府中格局，只能对陈设有所改变。

“地图？您怎么会有？”

“知道你是个路痴，所以我特地弄来的。我很多年前来过蒋府一次，便凭借当时的记忆画下来了。”顾南衍想的是能在沈叶的眼神中看到崇拜。

沈叶确实给了他崇拜的眼神，还夸赞道：“太子殿下真厉害！”

她看见了图纸下角印着“皇家御用”的小章，心里觉得好笑。不就是想听好话吗？她这儿有的是。

两人有了地图，再加上沈叶零星的记忆和顾南衍的猜测，很快便找到了蒋夫人的房间。

夜深人静，整个院子都变得静悄悄的，蒋夫人的房间一片漆黑，可门口还是有两人在守着。在顾南衍好身手的一路“照拂”下，两人终于平安潜入房间。

“蒋夫人。”沈叶小声试探着喊道。

床上的帘子被掀开，蒋夫人坐起来，开口问：“沈先生，你白天想问我的是什么？”她原本平静的语气在看到顾南衍时，有了丝丝变化。

月光透过窗棂弱弱地洒下来，映出蒋夫人一张煞白的脸，看着十分瘆人。

看到顾南衍出现的那一刻，她已经不用等待沈叶的答案，就径直说：“我今日看到了沈先生跟茶王在暗中打招呼，就知道你是来查修筑河堤贪污一事。我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

她主动说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五年前的春末，我不幸小产又没能好好休养，弄坏了身子，便患上了气虚的毛病。眼看着我命不久矣，我家大人便到处找人来调理我的身子，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可还是毫无作用。就在我快要放弃之时，有一日我外出上香，在路上救了一位道人，那人为了感谢我，便说要帮我治好这个病。我当时也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谁知那几服药下去，我确实有了好转。大人很开心，说要长留着这位师父。我们真以为是转机来了，可事实却是……这一切都是阴谋，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那药虽然有用，却能让我上瘾，一旦停药，我的身体就会比之前更差，情况更加危急。这时，那位大师提出了要求，只要我家大人为他办一件事情，他就可以一直为我供药。”

蒋夫人的身体确实不太好，说了这些话就有些疲累。

她不再说下去，但沈叶也差不多能将这个故事拼凑完整。而且，蒋夫人遇见那个道人若不是意外的话，那么之前不幸小产的事情恐怕也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