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女鬼。鬼不可能有这样冰魂雪魄,高不可攀的气质。如此看来,倒真是仙子了。
古华夏素有佛经神话。
“接引道人(西天如来)赴昆仑,路遇六翅天蚕化茧,破而成六翅天蝉,有感善恶,遂收六翅天蝉为二徒弟,取名:金蝉子,以其茧,炼八宝天蚕丝袈裟。金蝉子不听如来讲法,轻慢佛教,如来剥其妖性,贬其真灵,转生东土,成取经僧人唐三藏,着天蚕丝袈裟,历九九八十一难,重又成佛。”
神话传说之事泰半是子虚乌有,佛法、道法高深之人却未必不实。
长辈?多半也是师父罢。自己能欺师灭祖,觊觎方瑾儒;她的师父、长辈,自然也可以禽兽不如,对自己美艳绝伦的晚辈、徒弟,心怀不轨,垂涎三尺!
他早就知道,方瑾儒与天下间大部分的女子都不一样超乎世人想象的聪慧、学识;无与伦比的气质风度;几十年丝毫不见衰败的美貌。凡人都是精神依附着肉体生存。而方瑾儒,只要她愿意,仿佛就可以一直花容月貌下去,一直风华正茂下去,不受光阴以及世间的任何规律法则约束。如果她不乐意呢?是不是就会冯虚御风,羽化登仙,天下间没有任何人能够将她留下来?
自她踏出玄棺,俩人之间从来没有第三者,她不爱自己,那么爱的是谁?
十八岁的妙龄少女,怎么可能一点缱绻心思都从来没有生出过?
利用卡特蔺. ? 费舍尔散布“罗霂兰的蓬帕杜夫人”谣言,这根本不像她那淡漠清高的性子会做的事,倒像是不得已而为之。就是为了躲开自己?
她应该心知肚明,哪怕不在自己身边,哪怕避到天涯海角,自己也不可能放她自由。尤茉扬星方宅院子外面驻守着大批自己的亲卫,内宅所有佣人仆从都是亲王府指派过去,全是他的眼线,她的一举一动从来没有脱离过自己的监控,连她每天出了几次门,与那些人交谈过,这些资料都会整理成册,一点不漏地出现在他的桌上。这样的生活并不比待在伊利丹星自在几分。
那么,为什么非要避世不可?
方瑾儒绝非心如止水的世外之人。她并不虚荣铺张,甚至没有任何物欲,然而那种于生活质量的精致与讲究,对生活情趣的向往与追求,彷佛是刻画在她的骨子里,焚香列鼎,馔玉炊金,衣食住行处处穷工极巧。就如这回的碧霜晶艺术个展,她对核心星区堡莱克西斯向来敬而远之,然而他不过是吩咐将卡林姆星最顶级的皇家画廊给那名受她青睐的艺术家腾出来,轻而易举就将她引来;又因路上事务牵扰,无法及时赶回首都星,随意以场地纠纷为由,又将她绊住了一月。如此种种,莫说心如死灰的世外居士,简直就是一派骄纵的大家小姐行径。
莱昂打量怀内爱人宛如妙龄少女的姿容情态,她的年龄原比自己大两岁,如今仔细看上去,竟比凯兰还稚嫩许多,一时心襟荡曳,气息变粗。若这小东西被自己艹的时候,肯娇滴滴唤几声“父王”,倒是一番别样的情趣。
莱昂将缱绻的思绪收回。
除非她并非单纯想远离尘嚣,而是在默默等待,在图谋着什么,三十多年,甚至是她第一次在这个时空睁开双眼开始,如此漫长的岁月,不动声色地等候某样比这尘世间最顶级的富贵权势更令她向往之物,或是人。
方瑾儒不爱自己,她视自己如徒如子,无法生出爱意,他虽痛不欲生,难以理解,却可以试着去接受。那么,如果她不是因了师徒名分而不接纳自己,而是早就心有所属,对他弃若敝屣,却这么多年一直在为那个不知名的男人守候,他这么多年的刻骨相思和退让忍耐,便显得尤为可笑与不值。
莱昂精明狡诈,心思之缜密天下少有,那些四处散落的珠子,只要让他寻到那根线,一切都可以易如拾芥地串联起来。
方瑾儒被莱昂的目光看得心惊肉战,双腕似要被勒断,下身被他的手指弄得生疼,只好微微喘息着别开了脸,在莱昂悍狞地再次挺进她身体的那一刻,方瑾儒恨不得他马上去死。
莱昂自然不会去死,他不高兴的时候只会让别人死。他如今显然不高兴到了极点,面孔扭曲得极为可怖,仿佛被万蛇噬咬过,每一根血管内都注满了毒液。
“宝贝儿,你想离开老子,插翅而逃?这辈子都别痴心妄想!”
方瑾儒眸光微闪,随即意懒心慵地缓缓阖目。
0146 第一百四十五章 沈飞对他道:“你在国内坐镇,我亲自去罗霂兰将她带回来。”
伽利斯联邦。
还有不到十天,第一军校就开学了。
沈飞着急去赛罗星候着维桢,每日加班加点收尾安多利亚星区这边的军政要务,每天来觐见他的人少说也有百来个,连喝口水的时间都快挤不出了。
这日来了两个特别的访客,伽利斯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院长与战略指挥学院的桑切斯院长。严格来说二人并不是沈飞的下属。
当下俩人的待遇还不如下属呢,起码人家偶尔还能得张凳子坐坐。俩人战战兢兢立在沈飞办公厅的大门边上,被沈飞的脸色吓得大气不敢出。
“别人要你就给?你他娘的是莱昂.垌文迪许养的一条狗?”沈飞冷声道。
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院长的眼睛都被汗水糊住了,抖着手抹了抹上头的水迹,不敢应声。
罗霂兰驻赛罗星的特命全权大使带着手下大刺刺冲进他的办公室,要取走维维安娜.垌文迪许同学的学籍和档案,他能怎么办?
桑切斯院长与沈夫人有旧,沈飞待他素有几分尊重,今儿被硬拖过来挡雷。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连沈父沈母在儿子面前都是一副小心敬慎的态度。桑切斯院长斟酌着措辞,在一旁帮腔道:“沈司令,那罗霂兰帝国皇家学院就是别人自家开的,就算咱们扣住学籍和档案,垌文迪许小姐要入学,还不是西萨克瑟亲王一句话的功夫?”
沈飞掀了掀眼皮,道:“您老还是喊我沈飞吧,沈二少或沈少司令也成。不然那头的沈司令还以为我这不肖子着急夺权,上赶着叫他当太上皇呢。”
整个联邦上下都心照不宣,沈飞与蒋晗熙俨然是唐太宗、汉高祖之流,沈父蒋父就不可能有当太祖的命,翌日必定是尊为太上皇。只二人如今还愿意粉饰太平,仍避着各自父亲的讳。
桑切斯院长讪讪地笑了笑。
沈飞眸色暗晦,垂首盯着自己骨节分明的右手,食指和无名指上各带一枚宽大的银色戒指,上面勾勒的血色图纹繁复无比。无名指上那枚的纹路彷佛有生命般诡异地缓缓流淌,周围的空气随着这种微动渐渐缓涩,凝滞,最后竟似被冻住一般,方寸之内,时间被静止下来。沈飞的唇角无可无不可地挑了挑,指尖微微一弹,空气立刻恢复流动。
他不发话,二人不敢擅离,一声不响地候着。
“行吧,劳烦二位跑这一趟。”沈飞喊了人进来吩咐,“好好送两位院长回赛罗星,开我的专舰去。”
沈飞一宿没睡。
客厅没开灯,晨光从落地玻璃窗倾泻而入,将大半个客厅都照亮了。
沈飞光着上身,只套了条长裤,紧实的肌肉块块分明,线条凌厉彪悍,一动不动地坐着时已饱含了强大的爆发力。
他魁伟的身影完全隐在光亮不能到达的阴影里,眼睛死死地盯着芯片全息屏幕里自己平日拍下的维桢的照片,眼底爬满了宿醉之后的血丝。
他重重地吐了口气,右手五根长指都插进浓密的赤金短发里,嘴里呢喃:“桢桢,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老公想你快想疯了。叫我逮回来,老子艹死你。”
音调低缓,似是情深一往,眼神却像一头即将捕食的猛兽,直欲择人而噬。他的脚边丢了几十个烟头,有的仍冒着白烟,将昂贵的地毯烫出一个个焦黑的洞来,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的那根香烟被夹得将断未断,星火渐渐延蔓至根部,他伸手过去,两个洁白的指腹随意一捏,仿佛不知道疼一样,直接将火掐灭了。
中午时分蒋晗熙抵达安多利亚星区。
沈飞对他道:“你在国内坐镇,我亲自去罗霂兰将她带回来。”
“不,还是由我来走这一趟罢。” ? 蒋晗熙妩丽清峭的脸庞波澜不惊。他二人自然不可能真放着维桢在外面十年不闻不问。况且沈飞好歹还有下半辈子与维桢相守。自己有什么?他与心爱的女孩子共处的时光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沈飞一字一顿道:“罗霂兰国力鼎盛,垌文迪许父子都是当世强者,不容小觑。你不能单身前往,须带一队得用的亲卫。雷蒙多.卡裴思虑深远,跟了你这么长一段时间,国内如今能在腿脚上叫他吃亏的人也不多了,他也且得跟着。”他在整个星系军方的名头都太大,确实不如一贯以豪商巨贾身份示人的蒋氏世族大公子便利。
“联邦与罗霂兰素有邦交,轻易不会撕破脸,没必要大张旗鼓。人多了反而束手束脚,我会见机行事,你无需多虑。”蒋晗熙知道他是关心则乱,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意来。
蒋晗熙的武力和谋略沈飞自然是信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