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西廷哪有不明白的,心底‘咯噔’一响,既怒且忧,狠踹了二人各一脚,行步如飞往瑾园而去。
来到正房大院,台阶下已密密麻麻跪满了仆从,个个噤若寒蝉,面如土色。
点了领头的媳妇子,铁青着脸道:“说!”
事涉两位阎王,多说一句都得丢舌头丢命。平日也算是养尊处优的妇人一味磕头告饶,不一会儿,白皙的前额鲜血淋漓,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就他娘的伤眼。闵西廷不耐地摆手,指了外院日头大,火伞高张的一处空地,“都给老子去那儿跪着。”自己大步上了台阶。
手有点抖,推开了方瑾儒闺房那扇奢华异常的赤金九凤雕花紫檀木门,但见自己的心头肉光着脚踩在床前的小暖榻上正怯声怯气地抽噎。
满腔的怒火化作怜爱,到底记着方瑾儒规矩大,脱了外套,先去盥洗间净了头脸和双手,一出去就扑上前将人抱得死紧,一面使劲吻她,一面柔声哄劝:“别哭,瑾儒小宝贝儿,没事了,我回来了,再不叫人欺负你。”大手握住两只纤足,拢起来没有自己一个巴掌大,又娇又软,像两只小小的白玉盏,冷冰冰的没一点热气,不免心疼,搁到自己怀里捂着。
方瑾儒乳燕投林般扑进他怀内,她的神志不太清明,对昨晚之事似懂非懂,只心内委屈得厉害,早上醒了也不许人进来伺候,一个人哭得伤心,见了依恋的人还得了,啼哭着叫唤疼,身上疼,嘴也疼,埋怨闵西廷怎么这样迟才回家。
闵西廷恨不得把心肝都挖出来讨她欢喜,观她形容不似被用了强,心头大石搬开了一半。到底是个疑心重的,再次仔细洗干净双手,搂着方瑾儒百般俯就将人哄好了一点,对她道:“宝贝儿,你好乖,让我检查一下,不许哭鼻子,知道吗?”话音未落,已拽起她一条腿儿。
方瑾儒被闵祁山磋磨了半宿,正受不得男人的亲近,登时呜咽着挣扎起来。
闵西廷的目光落在她腻白近似半透明的大腿内侧,素艳的肌肤上几枚青紫的指痕清晰可见,瞳孔一缩,眼神阴戾之极,当下也顾不得安抚她,只管撕扯睡袍下的内裤。
方瑾儒伸手推拒,被直接摁在床板上,“你给老子听话点。”
俩人互表心迹以来,方瑾儒何曾见过这样的不假辞色,吓得脸‘刷’的煞白。
闵西廷暗道不好,忙缓和了声气,“乖孩子别恼,没冲你发火,我就瞧瞧,你忍着点儿,嗯?”劲长手指已尽数没入。
方瑾儒疼得惨叫一声,纤弱的身子痉挛作一团,光洁的额头刹时沁满冷汗。
紧窒细嫩,青涩干爽,没有半点水迹。父子二人面对方瑾儒就不可能有一丝用套的自觉。闵西廷心下大定,忙将手抽离,正要去哄那受了大委屈的小心肝儿,低头撞入一双寒星般的眸子,美得惊人,冷得骇人,无机质般的淡漠寡情。
“瑾儒,你听我解释……”闵西廷下意识地站起来,后退了好几步,舌头都打起结来。他对心智不全的方瑾儒又怜又爱,对清醒时的这位则是既爱又敬且畏。
脸上稍觉不适,方瑾儒抹了一下,满手泪水,冷声道:“丢人现眼的东西。”
明知她是说自己动辄啼哭,闵西廷仍不免脸上一热。
方瑾儒指着门口,“滚。”
闵西廷不敢忤逆她,又不放心留她独处,唯恐她想不开,踌躇不安地杵在门边。
方瑾儒定定凝眸,“我是人,不是供你父子二人取乐的扯线木偶,你们”话未说完,两眼一翻,已晕厥过去。
方瑾儒病了,反反复复地高热。
闵祁山闵西廷父子要陪她,她不言不语,直接磕破药碗,拿碎片在小臂划出一道两寸余长的血口子。
两个心狠手辣,血雨腥风里闯过来的大男人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方瑾儒的病情渐渐稳定下来,她仍不许二人踏足她的闺房半步。
父子两个这日蹲在花园子的澄影湖畔抽烟,四只眼都巴巴地盯着瑾园正房的方向。一名丫头子寻了过来,脸上带着点奇怪的笑意,行过礼回道:“方大小姐不肯吃药,正找老爷跟大少爷呢。”其实只是闹着要闵西廷,当着老爷的面她不敢直说。
二人面面相觑,摁灭了烟,脚底生风往瑾园赶去。
方瑾儒一见闵西廷就举了缠着纱布的手臂给他看,说手很疼,问他怎么不陪着自己,说着说着,细声细气地抽泣起来。
闵西廷一颗心既酸且软,上前将她紧紧抱入怀内,轻轻握住她伶仃的小臂,虽细弱,却是丰肉微骨,满手温腻的娇肉,正是天生的尤物。他怜惜地往上吹气,柔声细气地哄她,“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小宝贝儿,往后再也不敢离开你半步了。”
方瑾儒就是撒撒娇,不意他一副郑重其事的态度,倒有些不好意思,往他脸上亲了一下。她如今就是小孩子记吃不记打的心性,早忘了闵祁山强迫自己用嘴伺候他一事。闵祁山坐到床沿帮她捋头发,她笑着喊:“闵老板。”
闵祁山喜出望外,疼宠地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
父子俩心情都有些复杂。
清醒时的方瑾儒固然叫人心折,就是太好了,清傲卓越,高不可攀,彷佛九天之上的玄女,不是凡人可以碰触的。如今这个小东西,姣丽绝伦,一派娇痴,可怜可爱,却是别样的动人心魄。
被二人哄着,方瑾儒总算把药喝完,药有助眠作用,她倚着闵西廷的胸膛,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很快就睡着了。
很难说得清俩人坐于床前,注视着方瑾儒歇中觉的短短一个时辰内,脑海里转过了多少阴暗见不得光的念头,最后俱都归于虚无。
那样聪慧绝伦的一颗脑瓜子,那样沉博绝丽,孤标傲世的女子,怎么忍心对她下药,叫她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0130 第一百二十九章 “瑾儒,求你……”闵西廷跪下来抱紧她的双腿,声音哽咽不成调
四年后方瑾儒终于如愿怀孕了。
之前父子二人因着她素性体弱而生的种种顾虑都没有发生,这是天下间最为体贴母亲的孩子,自她尚在母腹之中便如是。
事实上,若不是闵西廷为讨方瑾儒欢心,捧回一盆极品莲瓣兰,她走近之时微感不适,谁都没有察觉她有孕了。
怀胎十月,这个孩子未叫母亲吃过一天苦头,没有孕吐过一次,不曾长过一颗斑点一根妊娠纹,直至生产那日,从后头看去,方瑾儒四肢纤细,腰身袅娜,没有半点孕相。
闵城最顶级的医疗机构乃闵氏私人所有。两个月前,整个妇产科特别贵宾部都被腾空出来,所有相关的最顶尖的女性医务人员全部汇聚于此,枕戈以待,等着方家大小姐这金贵到了极点的一胎。
方瑾儒被闵氏父子以及大批持枪实弹的保镖送达时,整所医院早已经戒严,妇产科特别贵宾部除了闵祁山和闵西廷,连只蚊子都是母的。
方瑾儒仅仅阵痛了一个多小时便开到十指。饶是这样,两个大男人已急得满头大汗,青筋暴突,不敢在方瑾儒面前造次,躲到过道上摔东西骂人。连最慈眉善目的老大夫都忍不住私底下编排了一句:“小题大做了些,自来没见过这样懂事的孩子。”
胎儿下来得迅速,反而无法使用无痛分娩,方瑾儒到底吃了些苦头。孩子出来后五斤都不到,轻了些,虽没查出有何不妥,那样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矜贵小娃娃,仍是被慎之又慎地送进保温箱看护。
十日之后方瑾儒终于见到了女儿。
那是一个就算最不喜小儿之人,都不忍心道一个“不”字的孩子。已长开了一点,活脱脱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方瑾儒,欺霜胜雪的肌肤,一双乌亮得隐隐泛蓝的杏目,澄清透彻,不沾染半点世俗的尘埃。
眼泪划过雪白的脸庞,数年来笼罩着心头的那层纱布被扯开,一切都无比清明起来。这天,已遮不住她的眼,这地,再掩埋不了她的心,一切无法言明的苦痛阴霾,俱都烟消云散。
这个曾在数息间就抛弃双亲,离弃爱人,决意追寻自由大道的薄情女子,在这个世上,首次有了一个不能舍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