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1 / 1)

劳精点头道:“是阿,幸好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厄运。”

秦亮听罢,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天下人可不管那么多,摆在面前的简单实事是:东线大败、死伤惨重。

而且现在已经是腊月中旬,荆州王凌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显然无法再攻下江陵城。此番正始六年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可以说是一败涂地!

事先秦亮虽然不太希望王凌取得大胜、从而声望暴涨,但也更不想看到现在的下场。本来大魏朝廷新的执政集团就刚刚上位,竟马上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这已不是声望的问题,执政的合理性都要受到世人的质疑!

所以说战争就是赌搏,而且赌注很大,情势会变得非常迅猛。如同司马懿一个月就能从权倾朝野、变成落水之犬,便是因为战争的迅猛影响。

秦亮也不想与一个属官说得太多,送走劳精、他也没多少心思处理琐事了,早早就回到内宅休息。

王令君的肚子已经很显眼,最近都穿着宽大的衣裳,估计明年二月就能生产。

令君问秦亮出了什么事。既然她已经问了,秦亮也不说谎,便把劳精的信给令君看。

王令君与其他妇人相比,算是沉得住气的人,但看完信件,她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毕竟是王家人的事,她的关心是人之常情。

秦亮见状,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说道:“打仗有胜负,更不是儿戏。不过卿不用太担心,淮南的战事已经结束,二叔他们虽然败北,但人没事。”

王令君不禁问道:“祖父与阿父在江陵城有危险吗?”

秦亮缓缓劝解道:“东关那边因为有濡须山、地形摆不开,才导致了濡须山东岸的一些将士被分割包围,英勇战殁。江陵城外有我军八九万大军,地形一马平川,即便有河流、冬季水枯时也挡不住大军运动。东吴拿什么围攻外祖与外舅呢?朱然能守住江陵城,他便该谢天谢地了。”

他稍作停顿又道:“外祖多半只是攻不下重镇,开春之前就要撤兵。”

王令君想了想问道:“仗打成这样,朝廷里没事罢?”

秦亮故作淡然道:“别担心,有我与表叔等人镇守洛阳,掌握兵权。最近我们确实不太走运,但不会出什么大事,卿把心放到肚子里。”

王令君抿了抿嘴唇,看着秦亮的眼睛轻轻点了一下头。

秦亮好言道:“卿不要想太多,好生养着身子。对了,陆凝经我挽留、还未离开洛阳,她有经验,明年开春可以叫她来照顾令君。”

第324章 舍身取义

王飞枭在东关战败的消息,根本瞒不住,也没必要隐瞒。死了那么多人,要不了多久,士家聚集的地方就会到处办丧事,怎么瞒住世人?

死的是魏军将士,不过大魏皇帝曹芳并不伤心,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因为那些兵马、根本不在他的掌握中,反而是权臣威胁皇权的依仗。

今天侍中许允未进宫教习剑术,曹芳也就没去太极殿庭院,只在西阁自己练习。

殿宇的重檐上积雪覆盖,天气严寒,但曹芳却并不觉得寒冷、甚至还出了汗。他正不知疲倦地在冰天雪地里、练习着已经学会的招数。

开刃的真剑在空气里隐约有声,曹芳的刺、劈、割都非常用力,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他觉得自己不是在砍空气,而是每一剑都砍在了权臣的身上!要把他们都碎尸万段,诛灭三族。

他在暗自呐喊,随着每一次攻击,他心里都默念着:死!贼子,全给我杀!

或许因为他的神情可怕,站在边上的皇后、张美人、愚婉等都面带惧意。

曹芳挥舞着剑、直到精疲力尽,这才把剑扔在雪地里,喘着气向檐台这边走过来。皇后甄瑶拿起布巾,想给曹芳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曹芳却忽然把手一扬,“啪”地一声将甄瑶手里的布巾打掉,冷冷地“哼”了一声。

甄瑶的眼泪立刻从美目中涌出,哽咽道:“陛下为何如此恨妾,妾做错了什么?”

曹芳不答,转头看向了张美人。张美人却侧目瞧了一眼皇后,忙把干净布巾重新交到了皇后手里。

张美人因为欺负皇后,上次被郭太后下令打了,她那身子骨哪受得了、差点没被打死!因此张美人至今心里还有后怕,没敢跟着皇帝再欺负皇后。

曹芳皱眉道:“卿怕她做甚?连卿也不听我的话了?”

张美人这才讨好地上前,拿布巾轻轻揩着曹芳的额头。

曹芳冷笑道:“迟早要去永宁宫养老,妇人还干什么政?”他没说谁,但这句话就是说给皇后妃嫔们听的。

大家都应该明白,究竟谁才是天下的主人!

曹芳昂首站在檐台上,看着周围蔽塞的宫阙,眼前不禁又想起那天在平乐观、千军万马的壮阔景象。天子当如是!手握雄兵,金口玉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杀就杀谁。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忠臣许允的暗中叮嘱,总算沉住了气,一甩袍袖,向屋子里走去。

……侍中许允刚刚离开宫门,在马车旁边驻足,转头看了一眼皇宫方向,黄门监苏铄站在雪地里、向他微微点头示意。两人都没有多说,许允很快弯腰走进了马车尾门。

今日尚书左仆射李丰再次请了病假,应该在家中。李丰本就经常请假,表现得十分正常。

许允到了李家宅邸,李丰等人果然迎到门口。

自是一番揖拜,相互寒暄了几句。直到二人来到了阁楼上,许允才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喜悦,感慨了一声:“真乃天助我也。”

李丰笑了笑,沉声道:“王家真是德不配位!那王飞枭丧师辱国,王凌在江陵聚兵十万之众、几百里运粮,空耗国力,未能有寸功。此时只要杀掉秦亮,占据洛阳,看谁还愿意支持王凌?”

许允道:“这次确实是天赐良机,幸亏我们早有准备。”

李丰道:“士宗这么说,让人倍感欣慰!士宗的剑术最是高超,千万不能犹豫、更不能怕秦亮。有卿在场,方可保万无一失!”

许允道:“双拳难敌四手,彼时我们手持兵刃,一拥而上,凡人谁能抵得住?到了发动之时、已非最难的步骤,反而是事先不能走漏风声,尤为重要。”

李丰道:“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卫将军府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秦亮必定还不知情,他也无从得知。”

许允点头称是。

这时李丰恍然道:“夏侯泰初那边怎么说?”

许允想到了羊徽瑜的决绝态度,心情有些复杂。他忙稳住心神,小声道:“我没有明言,只是告知泰初,我将有性命之危。泰初应能察觉一些迹象,但他不知道我们究竟要做什么。”

沐假宴会那天,许允对夏侯玄的暗示比较明显,夏侯玄似乎能猜到、他这边可能会出事。

而两人在羊徽瑜跟前,则是另一番说辞,明确地说许允染上了重病。所以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