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1 / 1)

在羊徽瑜的想法里,那样的事就是为了生孩子、履行妇人的职责,本身是龌龊之事。但上次听到吴夫人发出的声音、平时根本难以想像,看到她的神情,羊徽瑜隐约能感受到吴氏的情绪,于是羊徽瑜又忍不住有点好奇。

当然两人只是好友,都没再提起那样尴尬的经历,全当没有发生过一样。

吴夫人已经收拾打扮好了,还特意涂抹了胭脂水粉。她可能不好意思赶走羊徽瑜,便客气地提议道:“羊夫人也认识秦仲明,卿与我同车罢,我们在马车上说话。”羊徽瑜此时的心里很乱,昏昏沉沉地居然答应道:“好罢。”

吴夫人显然只是客气话,听到这里,她刹那间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不过话都说出来了,两人便一起上车出发。

羊徽瑜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要答应,大概是在下意识里忽然有点想见秦亮一面了。

因为羊徽瑜只是吴夫人的好友,跟着他们姐弟二人去见秦亮,确实有点说不通。羊徽瑜觉得心累,懒得想那么多了。何况她也觉得秦亮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相信秦亮应该不会无聊地问东问西。

唯有在吴应跟前,羊徽瑜还是要有说辞的。她的说法是,之前借用了秦亮妻子王夫人的衣物,正好今天亲自给王夫人送还,一路上也可以与吴夫人说说话。

其实上次在卫将军府的宴会上,羊徽瑜醉酒后换的衣物,早就送过去了。但这些事不重要,她只是随便找个说辞而已。

时辰尚早,一行人遂乘坐马车出发。走吴家府邸去卫将军府、路有点远,因为卫将军府在洛阳城东北的角落里,从城中大多数地方去那里,都不太方便。

不过武库同在东北角,这大概才是曹爽和秦亮、都愿意住在那边的缘故。

正值沐假的下午,秦亮果然在府上。属官也会放假,秦亮迎到了邸阁台基下面,身边只有一个人。

引荐之时,秦亮举止端庄,态度随和,对吴应是以礼相待。

哪怕秦亮脸上带着笑容,言语也温和,然而羊徽瑜总是觉得、他身上似乎有一种很强的气息。羊徽瑜能感觉到,这个年轻儿郎有自己的某种目标和志向,且正在坚定地长期执行,别的任何人都影响不了他什么。不太在乎别人看法的人,感官上总是叫人觉得难以撼动。

见礼罢,秦亮便转头对身边人小声道:“把傅嘏和王康叫来作陪。”

吴夫人听到这里,轻声道:“秦将军与吾弟谈正事,我们妇人不去邸阁了。”

秦亮点头道:“怠慢了二位夫人,你们先随意歇会。北边门楼后面的雪景更好,二位不用拘谨。”

第322章 病入膏肓

大雪之后,天气仍旧寒冷。侍女带着吴夫人与羊徽瑜到了一间厢房,为她们煮热茶。

羊徽瑜却不怕冷,从房间里踱步到了庭院。大概是她身上穿着狐裘的缘故,皮毛还是挺暖和。

上次卫将军府宴请宾客时,羊徽瑜在这里呆了许久。人在这座府邸中、尤其是身居后面的内宅,看邙山会显得十分清晰,这个细节给羊徽瑜的印象挺深。

此时她不禁回头北望,果然连绵而高低不平的邙山、立刻映入了眼帘。

邙山在大雪之后一片雪白,样子与当初又有所不同,但冰雪中的山脉、似乎还不如之前壮观震撼。羊徽瑜很快就意识到,问题不在邙山的颜色,而在于山脉与天空的对比。

那次是夏季的晴天,天空很蓝、山上草木葱郁呈黛绿色,对比很明显鲜艳。

今天是阴天、有云,天空是灰白色的,山顶却是白色的积雪,若不仔细看,她都有点分辨不出何处是天、何处是山。

羊徽瑜望着远处的雪山时,那张雅致美丽的鹅蛋脸上,白的肌肤、黑的秀发、红的朱唇,色泽鲜艳,仿佛给这古色古香的庭院与自然风光,增添了颜色。不过她的眼神里,仍带着愁绪。

就在这时,羊徽瑜忽然看到了秦亮的身影。他的身材挺拔,步履匆匆,似乎正在寻找别的客人、便是吴氏与羊徽瑜。

羊徽瑜没吭声,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瞧着那边。果然秦亮很快就发现了羊徽瑜,大方地向这边赶过来。

两人在走廊上相互揖拜,羊徽瑜随口道:“秦将军不在邸阁陪吴温舒说话吗?”

秦亮微笑道:“已经说过了,现在有傅长史与王司马陪着,我也不能冷落了你们阿。”

羊徽瑜听到这里,心里微微一暖。

刚刚经历了丑陋而险恶的对待,在这里被秦亮这么一说,虽仍有些玩笑的感觉,但羊徽瑜并不抵触。

想来秦亮也对她轻薄过、而且还上手了,但羊徽瑜不知怎地已经原谅了他。当时秦亮应该是有一种把她当战利品的心思,刚刚从战场下来,那么做似乎情有可原?

羊徽瑜没有回应秦亮有点暧昧的暗示,只是轻声道:“秦将军这座宅邸挺不错,风景秀美、很安静,且能看到邙山。我刚离开夏侯泰初家的宴席,一时间都没回家,想来这里看看。”

秦亮回头看了一眼邙山,说道:“晴天更好,天空是蓝色的。”

羊徽瑜听到这里,顿时觉得秦亮心思挺快,一句话就说到了要紧之处。

他接着呼出一口白汽,说道,“天气真冷,我们到署房里去。”

今天是沐假,庭院里没什么人,比起正在开宴会的夏侯玄宅邸、这里更加清静。羊徽瑜稍作犹豫,没有反对,默默地跟着秦亮走进了西边的一间署房。

秦亮请羊徽瑜在筵席上入座,忽然问道:“羊夫人今天好像兴致不高?”

“是吗?”羊徽瑜下意识地轻轻把手放在脸颊上。

这里的环境确实宁静舒适,过了片刻,她终于忍不住感慨道:“以前从来没想过,境遇会变得如此差。有时候回到家里,也好像是在作客一样。”

秦亮的声音道:“没事可以来这里散散心。”

羊徽瑜听到这里,不禁有意无意地多看了秦亮几眼。可惜他早已成婚了,自己最多也只能做妾,何况秦亮还比她小几岁。

关键羊徽瑜仍是有夫之妇,做妾也没办法。且不说羊家人是什么态度,羊徽瑜要重新找个夫,至少先要摆脱人妇的身份。

世人是可以离婚的,通常是有一个德高望重、或者有身份的人要做媒,先让其中有家室的人离婚;所以妇人要离婚的前提,是有人想让她重新嫁人。

而羊徽瑜若是嫁给秦亮、便是做妾,哪个德高望重的人愿意来做媒?所以事情无解。

这时秦亮似乎也察觉到了羊徽瑜的心情,好言问道:“卿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在夏侯玄的宴会上,听到别人说三道四?”

羊徽瑜欲言又止,终于摇了摇头。

她当然没脸说出许允的要求,根本说不出口。她想了想只能说道:“妾遇到夏侯玄时,听说许允得了重病,已是病入膏肓。”

秦亮脱口道:“病入膏肓还去喝酒?”

他说罢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过了一会,他才抬头看着羊徽瑜,安慰道:“卿不用太在意别人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