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着即将孤苦无依的女人,麦世强的同理心老早消失殆尽,忍住不笑已尽他最大努力,不经意间,他与曾保华交换了个眼色。
麦世强瞥了下钟业被抬走的方向,曾保华微不可察地点头,表示此事为真。
季语哭了停,停了哭,过了一会,艰难地发出嘶哑的声音,说:“我在这里,人不生地不熟,葬礼要怎么办......”
麦世强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季语吃喝玩乐,到处耍横是一把好手,真到了这种时候,就是个无脑草包,没鬼用。
麦世强蹲下,用长辈的语气,安慰道:“之前我们生了不少芥蒂,但阿业都不在了,他生前叫我声阿叔,我不会不管你。”
季语慢慢抬头,看着麦世强,又将目光转向麦莉莉。
不到一日,麦世强已然代入大家长的角色,从中调和道:“那件事是莉莉不对,归根结底是误会。”
季语哽咽着说:“麦叔,阿业不在了,堂口的这些事情我......”
季语上赶着送这份大礼,麦世强在心中窃喜,嘴上说:“放心,我会帮你。”
葬礼由麦世强一手包办,下葬的这天,麦莉莉目睹灵柩被送进坟墓,自始至终,她都没见到钟业一面。
从开始到结束,季语一副木然的模样,眼眶泛着红,没有流一滴眼泪。
过后,季语主动找麦世强,说:“我整理他的东西,发现了这个,好几页写的全是地址,我不懂什么意思。”
季语将一个本子交给他,麦世强仅看了一眼,嘴角难掩激动,翘了翘又迅速压下去,故作镇定问道:“只有这个吗?”
季语想了想,说:“有是有,不过是些记账的数簿,你要的话,我转头让阿良全部转交给你。”
麦世强皱了皱眉,说:“怎么听起来,像你要走的意思。”
季语苦笑,“我是因为他才来的,现在他不在......”
这么说着,她突然想起,“对了,阿业生前提过,他藏了一批什么货,貌似是什么零部件,我也不懂。”
“出去散散心也好,”麦世强问,“藏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季语点了点头。
“这样,明天你带我去看一看,毕竟是他的货,你出门在外也要点钱傍身,如果有好价钱,我帮你散掉一部分。”
季语感激不尽,说:“多得你了,麦叔。”
翌日,麦世强带着三个马仔来找季语,后者打算与曾保华一同前往南边的库房。
开到半路,曾保华声称车点不着火,没有办法继续往前开。
另一辆车里仅剩一个座位,麦世强提议让季语先上车,太阳下山了容易看不清货。
说是说库房,其实是钟业购置的一套家用住宅,四面就这一间屋,附赠接近一百亩的后院,常年闲置摆放货物,多大的后院也是摆设。
车停着车库门口,麦世强吩咐马仔守在屋外。
从正门入,一进去,厚厚的灰尘惹得麦世强直打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环顾着四周,说道:“这里还算僻静。”
“是啊,四面八方一个邻居都没有,我是不爱住在这种地方,住久了感觉能成仙。”季语将钥匙放在木箱上,问:“要让他们进来一个人开箱吗?。”
“不用了,有些事比验货更重要,要先解决。”
“什么事?”季语一边说着,一边转身,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自己,她愣了愣,踉跄地后退,慌张地说道,“你在做什么?
“你恐怕是不懂我做人的原则,宁杀错勿放过。”麦世强胸有成竹,季语是困兽斗,逃不出去了,他决定让这个傻女死个明白,“钟业教了你开枪,可惜他没教你,自己再孤苦无助也不要相信任何人,否则死得更快。”
季语撞到了木箱,无路可退,她说:“你要杀我,做什么先前要帮我。”
“我女儿说得没错,钟业眼光太差,你这样愚不可及的女人也入得了眼。”麦世强慢慢靠近,他一贯享受玩弄猎物的滋味,继续解惑,“不帮你,怎么让你放下警惕,拿到我想要的。”
“姓张的也一样,在我们面前把你捧到上天,开口就要三十万,最后不是一个镚都拿不到。”
“麦世强,钟业是你杀了吗?”季语神色一凛,问道。
“是。”麦世强骄傲地回答,毫无戒备心,因为他的枪口离季语仅一步之遥,“我女儿的想法,她可比你们聪明得多。”
“现在,轮到......”
“嘭”地好几声,麦世强抬眼见身旁的木箱盖陆续被掀开,起码十个警察齐刷刷站直身,跨出箱子,一排枪口在同一水平线上,以他为中心点慢慢收紧。
麦世强这下才彻底醒悟,往局里跳的不是季语,是他自己。
“DROPYOURWEAPON!”
麦世强将枪放在地上,双手还未举高,就被扭到背后,金属手铐随即锁紧手腕。
季语看着麦世强愤恨的脸,冷笑着说道:“可惜你妈没教你,死得快的人,往往衰在话多。”
对普罗大众而言,麦家父女被逮捕的消息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听过笑过就值回票价,会真正为此而高兴的,除了季语,便是曾保华。
升职加薪算不上什么,喜上加喜的是,阿庆破天荒来他的住所找他。
看见一手啤酒,一手菜肉的儿子,曾保华大中午的以为在做白日梦,一时愣在门口,阿庆问:“不欢迎我?”
曾保华反应过来,立即侧过身让阿庆进屋,问:“怎么想着来了?”
阿庆坐到两人座的餐桌前,牙齿咬开酒瓶盖,先喝了起来,语气仍是淡淡,说:“饮完酒,想你带你去个地方。”
曾保华求之不得,激动得有些结巴,“好,好,好啊!”
阿庆带来的酒,他只喝了两瓶,其余大部分是曾保华解决的。
然而曾保华的酒量很一般,所幸他不嗜酒,平日在这方面非常节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