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承天门,晨光熹微,却带着冬日特有的凛冽。沈知微身着朝服,身姿笔直地跪在地上,双手恭敬地接过赐婚圣旨。当她的掌心触碰到金丝楠木轴时,一股滚烫的热度传来,瞬间烙出一道红痕,可此刻,她满心的愤懑早已盖过了掌心的疼痛。
礼部尚书那洪亮的声音在承天门上空回荡:“沈顾氏……”这三个字如同一把尖锐的冰锥,直直刺进沈知微的心窝。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心中涌起无尽的愤怒,他们竟连她承嗣子的身份都要抹杀,将她随意冠以“沈顾氏”之名,这不仅是对她的羞辱,更是对整个沈家的践踏。
“臣有本奏!”都察院御史突然出列,声音高亢,打破了朝堂的平静。“沈砚既为男子,何来赐婚之说?”此言一出,满朝哗然,大臣们交头接耳,目光纷纷投向沈知微。
萧景珩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不紧不慢地挥动玄铁折扇,轻轻一挑,便挑开了沈知微束发的玉冠。
刹那间,如瀑的青丝倾泻而下,在风中肆意飞舞。
萧景珩趁势俯身,贴近沈知微的耳畔,轻轻咬住她的耳坠,低声说道:“王妃的男装扮相,该换了。”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沈知微的脖颈,让她微微一颤,心中却又涌起一股别样的滋味。
辰时·栖凰台
栖凰台,这座承载着无数皇家女子命运的地方,此刻却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喜嬷嬷正满脸堆笑地为沈知微量体裁衣,她的手指在沈知微身上比划着,嘴里还念叨着吉祥话。沈知微却心不在焉,她的目光被妆奁夹层中露出的冰昙花瓣吸引,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铜镜中突然映出萧景珩的身影,他的出现毫无征兆,仿佛是从黑暗中突然浮现。“王妃可知,这栖凰台死过三位摄政王妃?”萧景珩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他的指尖轻轻拂过梁上悬挂的白绫,那白绫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悲剧。“皆是寒毒发作时‘自缢’而亡。”
沈知微心中一凛,她猛地反手,将银簪精准地抵住萧景珩的喉结,动作迅速而果断。“王爷的毒,怕是等不到合卺礼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掌心暗扣的冰昙花汁悄无声息地滑入萧景珩的衣襟。刹那间,寒霜如蛛网般迅速爬上他的脖颈,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那便...提前验货。”萧景珩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他突然伸手,用力撕开沈知微的袖口。沈知微来不及躲避,臂上的守宫砂暴露在晨光中,那一抹嫣红格外刺眼。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弩箭破空的尖锐声响,萧景珩反应迅速,他一把揽住沈知微,带着她迅速翻滚入屏风后。只听“噗噗”几声,箭矢钉入屏风,溅出靛蓝的毒液,那颜色,竟与父亲账簿上的密写药一模一样!
巳时·墨韵堂
墨韵堂,东宫藏书阁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沈知微身着素衣,佯装成理书的丫鬟,在书架间穿梭,眼神却格外警惕。她的目标是肃州粮仓图,为了查毒箭的来源,她必须找到这个关键线索。
终于,在《水经注》的夹层中,她找到了那幅心心念念的肃州粮仓图。可还没等她仔细查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沈姑娘找的,可是这个?”沈知微心中一紧,她缓缓转身,只见太子侍读正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手中晃动着一个密匣。
沈知微的目光落在密匣上,她发现封泥完好无损,可内里传出的机关声却有些不对劲。她心中暗自思量,随即假装脚下一滑,身体向前扑去。在跌倒的瞬间,她袖中银丝如灵蛇般探出,精准地挑开匣底暗格。她定睛一看,脸色骤变,匣子里真正的地契已被换成了白纸!
“殿下有礼相赠。”太子侍读的话音刚落,他的身体便突然抽搐起来,七窍缓缓流出靛蓝毒血,随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没了气息。沈知微心中一惊,她迅速在尸身怀中摸索,摸到半枚虎符,仔细查看,符身沟壑里嵌着的冰渣,竟与黑水峡证物如出一辙!
午时·寒毒劫
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萧景珩突然毒发,他的身体蜷缩在玄貂裘中,瑟瑟发抖,眉睫上很快凝起一层白霜,那模样竟与沈知微父亲临终时重叠,让她心中一痛。
沈知微心急如焚,她顾不上许多,立刻咬破指尖,将自己的鲜血喂入萧景珩口中,声音急切:“王爷若死,谁与我解这乱局?”
“那便...绑紧了。”萧景珩强撑着一口气,他突然用婚书金线缠住两人手腕,寒毒顺着血脉迅速渡来。沈知微只觉一阵剧痛袭来,仿佛千万根针在刺她的经脉。在剧痛中,她瞥见萧景珩心口的旧伤,那伤口的形状,正是顾家剑法所致,这其中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未时·惊鸿宴
皇后召见的懿旨来得突兀,沈知微心中满是疑惑。她坐在宫车中,神色警惕地换着衣服,却发现裙裾熏香中竟掺着诱发寒毒的冰髓粉,这让她更加确信,这背后一定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行至太液池,平静的湖面突然传来宫女的呼救声:“救命啊!有人落水了!”沈知微心中冷笑,她一眼便识破这是个陷阱,可她却决定将计就计。她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在水底摸索着,竟摸到一个玉玺暗盒!
“沈姑娘好身手。”北狄使臣站在岸上,鼓掌叫好,脸上却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不知可愿用此物换肃州真相?”他摊开掌心,里面是一封密信,上面写着“景泰三年,东宫借道黑水峡...”,正是父亲绝笔中提及的关键信息。
申时·裂婚约
萧景珩得知消息后,立刻带领金吾卫围住使臣别馆,气势汹汹。沈知微正将玉玺暗盒浸入热酒,试图破解其中的秘密。随着热酒的浸泡,盒内机关弹出半幅军饷路线图,与虎符冰渣拼合,竟指向东宫浴堂!
“王妃这份聘礼,本王收下了。”萧景珩的剑轻轻一挥,挑断了沈知微腰间的玉佩,动作优雅却又带着一丝决绝。“作为回礼...”他突然欺身而上,吻住沈知微,动作急切而又深情。在这一瞬间,沈知微只觉一阵眩晕,萧景珩将解寒毒的冰昙花根喂入她口中。在眩晕中,她听见萧景珩的低语:“子时三刻,刑部地牢见真章。”
(本章完)
第15章 龙鳞浴血图
戌时·东宫西苑
夜幕沉沉,如一块厚重的黑布,将东宫西苑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沈知微身着夜行衣,皂靴轻轻碾过青砖缝隙,每一步都踏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寂静的夜。三更梆子声悠悠传来,与荷塘里此起彼伏的蛙鸣交织在一起,更添几分神秘。
萧景珩紧跟在她身后,手中玄铁扇柄轻轻叩在浴堂那鎏金匾额上,“笃笃”两声,惊起暗处两只灰雀,扑腾着翅膀飞向夜空。“王妃可知,这‘濯尘阁’三字是先帝为太子弱冠所题?”他压低声音,在沈知微耳畔低语,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仿佛在试探着什么。
沈知微仰头,目光落在那金漆剥落的匾额上,借着微弱的月光,她敏锐地发现“尘”字勾笔处有一道细微裂痕,那痕迹,正是机关暗门常见的接缝!她心中一紧,袖中银丝悄然滑出,可还没等她出手,萧景珩突然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腰肢,猛地撞开雕花窗。“小心水银阵。”他的声音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紧张。
亥时·璇玑水路
两人跌入浴池的瞬间,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扑面而来,呛得沈知微直皱眉头。池底的九宫格砖泛着幽光,在水波的荡漾下,光影摇曳,仿佛暗藏玄机。萧景珩反应迅速,手中折扇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卡住转动的青铜蛟首,“坎位踏七,离位退三,这是顾氏《璇玑局》的走法。”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像是在回忆着一段久远的往事。
沈知微依言而动,在水中错步前行,水面突然漫起血雾,浓稠得仿佛能将人吞噬。就在这时,她踩到一块凸起的龙鳞砖,鞋底与砖块接触的刹那,一股奇异的力量传来。紧接着,石壁轰然中开,露出一间密室,密室内堆积如山的玄铁箱,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沈知微走近一看,箱面的兵部火漆犹存,封条上却是肃州刺史的私印!
“去年幽州雪灾急报的批红。”沈知微咬牙切齿,手中软剑一挥,劈开木箱,抓起一把霉变的粟米,愤怒与震惊在眼中交织,“原来二十万石军粮,都成了太子的洗马钱。”
子时·生死扣
萧景珩站在一旁,冷笑一声,可那笑容还未完全展开,便凝在了嘴角。他手中的玄铁扇突然一转,猛地劈向沈知微后心,动作迅猛,毫无征兆。沈知微反应敏捷,旋身避让,寒光一闪,剑锋却被萧景珩用两指稳稳夹住。“王妃不妨看看箱底。”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沈知微心中疑惑,俯身查看,只见染血的诏书裹着半枚玉璜,那玉璜的纹理,正是母亲临终前紧紧攥在手中的遗物!她的瞳孔骤缩,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诏书上朱批“诛顾氏满门”的字迹,竟与父亲绝笔中“借摄政王之力”出自同一支笔。
“令尊的字,学得倒有八分像。”萧景珩的声音冰冷,他碾碎粟米中爬出的蛊虫,动作狠厉,“可惜先帝的飞白体...”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咳出一口冰渣,寒毒发作的他,掌心贴住沈知微后背,那冰冷的触感让沈知微一颤,“...需用至亲之血摹写。”
丑时·双面局
密道深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机括声响,在这寂静的密室里,显得格外突兀。沈知微的银丝瞬间缠住萧景珩手腕,动作迅速而果断,“王爷这出贼喊捉贼,唱得比勾栏戏子还妙。”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剑尖挑起箱底暗格,“哐当”一声,跌出的密信上盖着摄政王印,正是批准军饷改道的批文!
萧景珩却不慌不忙,反手将她按在账册堆上,染毒的唇轻轻擦过她耳垂,“沈姑娘若肯解衣验伤,本王便告诉你...”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闷哼一声,三支弩箭穿透账册,钉入石壁。箭尾系着的靛蓝帛书展开,上面赫然写着:“子时三刻,诛杀双王。”
寅时·火噬金
爆破声如惊雷般从头顶传来,沈知微正将玉璜按进密室凹槽,她的手微微颤抖,心中满是紧张与期待。暗门洞开,一股刺骨寒风扑面而来,里头悬着百幅军饷流徙图,每张都盖着沈尚书私印!
“令尊的字,值十万将士性命。”萧景珩的声音带着一丝沉痛,他猛地撕下图卷,掷入火盆。烈焰熊熊燃烧,浮现出用隐形药水写的真相:“...臣冒死改道军粮,然东宫追兵已至...”沈知微在热浪中,恍惚看见父亲被逼签字的幻影,那痛苦的神情,仿佛就在眼前。突然,她觉腕间剧痛,寒毒随情绪翻涌,竟与萧景珩的脉象共鸣!
卯时·破晓刃
羽林卫如潮水般撞开密室大门,寒光闪烁的兵器在晨光下格外刺眼。沈知微的软剑正抵在萧景珩心口,她的眼神坚定,毫无惧色。当着太子的面,她伸手割破萧景珩衣襟,露出那道顾家剑法所致的旧伤,“殿下可知,摄政王这伤是为谁挨的?”她的声音清脆,在密室中回荡。